等着我。等我摒除杂念,很快就去找你。
幼贞手下用力一掀,细小的裂帛声自水中传来,一块鳞片应声被撕下。
她应该感谢扶鸾,如果不是她给她一块棉布,她可能就在无意识中把自己的舌头都咬坏了。撕裂皮肉的疼痛从尾巴上直冲头顶,她在水中痛苦的翻滚着,不由自主的痉挛,失控的灵力将水中搅出一个漩涡,很快又汹涌着散开。
扶鸾别过眼,不忍再看。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水里的动静变小了,幼贞从水中浮出来,手指颤抖着,递上来一块鳞片。
扶鸾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接过鳞片,握住她仍在抽搐的手指:“是不是,先采金莲比较好?”
幼贞摇摇头,抽回手指,沉入水中。片刻后,水中又传来一阵让人揪心的动静。这一次,幼贞甚至跃出水面三尺有余,在空中翻了个身又跌了下去,折腾完这一遭,幼贞再次浮上来,手里握着三块淡青色的鳞片。
她毫无血色的嘴唇都在抖了,胸腔的起伏快得让人担心。扶鸾接过鳞片还没说话,她再一次沉入水中。
这样很疼,也很好。
疼痛让她的脑袋放空,不会想二哥是不是出了意外,不会想沈玉韫心疾发作是不是也这样疼,不会想自己的心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明明深深爱着一个人,却还放不下另一个……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疼,无穷无尽的疼。
一颗颗珍珠滚入潭水深处,幼贞在潭水中不断痛苦的抽搐,一时肩膀撞上水底的砂砾和石头,一时甚至显出人形呛了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耳朵里嗡嗡作响,八部决几近疯狂的在体内运转,额头上的金印都浮了出来,发出直冲天际的光芒。
扶鸾等到月上中天,水中的动静才逐渐减弱,她透过被搅得十分浑浊的水波往潭底看,看得眼睛都疼了,才有一只湿漉漉的手从水中冒出来,举起一把还沾着皮肉的鳞片。
扶鸾也顾不得数,胆战心惊的接在手里,眼睛里也是湿湿的。她与幼贞素不相识,往日无仇今日无怨,如果不是毫无办法,她何尝愿意为难幼贞呢。
那只手递出鳞片之后就砸回水面,谭水里再没了动静。
扶鸾在潭边等了足足五天,无论赵龙庭怎么劝,她都不肯挪动一步,固执的守在这里。赵龙庭不得不带来铺盖被褥,陪她一起日夜不休的守在这里。
第六天,幼贞终于有了动静。
她顶着一张沾满水珠的小脸儿冒出来,漆黑的发,乌黑的瞳,霜白的脸,苍白的唇,黑的像极地的夜,白得像高山的雪。极致的黑与白对比之下,美得惊心动魄。
明明她的瞳孔还有些涣散无神,扶鸾被她一看,竟觉得魂魄都要被她那双眼吸了去。
幼贞左右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哑着嗓子开口:“鳞片够了吗?”
“够了够了。”扶鸾连忙点头。
“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她的视线定在扶鸾身边的被褥和厨具上,脑子似乎转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好。”扶鸾不敢看幼贞的眼,立刻收拾东西,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幼贞用毫无温度的视线目送她离开后,再一次沉入水底。她还在疼,伤口处的钝痛连续不断折磨着她的神经,她甚至分不清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些斑斓的色彩,究竟是阳光射入水中折射出的光线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光怪错觉。
她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如果不是这里还有二哥的封印残存的力量片刻不停的安抚着她,也许她早就在剧烈的痛楚中崩溃了吧。
幼贞弯腰抱住自己伤痕累累的尾巴,缩成小小的一团:沈玉韫,我要忘了你。今夜,能不能不要再入我梦中……
二十天自然不够养好这么严重的伤,幼贞用棉布将伤口一圈圈缠好,试探性的活动了一下,还是疼得呲牙咧嘴。她只好咬牙把布条缠得更紧一点,等到疼得麻木之后,至少恢复了正常的行动能力。
出发去采金莲之前,扶鸾问了幼贞一个问题:“我有一件事始终不明白。你既然能直接威胁我改变第三个条件,为什么还要答应我前两个条件?”
幼贞一边缠着布条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这个啊,其实如果不是最后一件事我实在办不到,你提的三个条件我都会答应的。我这个人比较死心眼,如果威胁你一下你就答应替我卜卦,我怕你骗我。”
“即使你答应我的条件,我照样可以骗你啊。”扶鸾觉得这说不通。
“对。”幼贞绑好最后一条棉布,背起背篓往外走,“但是现在我答应你的条件,也都办到了。如果让我发现你骗了我,我就可以毫不内疚的把你折磨到死了。”
扶鸾在烧得旺旺的炉火旁打了个冷颤。
幼贞回身一笑:“我这个人最讲道理啦!说交换条件,就交换条件。说折磨到死,就折磨到死。只要你活着,天涯海角也要抓到你,不会让你自杀也不会直接杀你,钝刀子割肉,不到把你最后一口气生生磨光,不算完。”
幼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