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是能看清身形而已, 因为竹影盖在他的身上,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门外的女人似乎很害怕, 一直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躲到这里来了,你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
竹影下的男子一步一步朝着木屋的方向缓缓走了过来,“阿若,别躲着我。”
“我是个猎妖师,你一个魔物骗了我这么多年,站在我的立场,难道你不觉得可怕吗?”女人压着门,似乎情绪激动,“何况你抢走了阿幕,你把阿幕封在了那种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让我怎么原谅你?”
那个男人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
“他是你和我的孩子。”他说,“你以为我愿意那样吗?”
“你想说你逼不得已是吗?”女人往外走了几步,盯着他的眼睛,“他刚出生你就带走了他,我甚至没有见过他的样子,我现在听你的解释,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一出生,白天便沦为黑夜,你当时还问过我为什么天忽然黑了,难道不记得了?”
女人打断了他的话,“你说过这是你们高阶魔灵的天赋,不是吗?”
“不,没人能拥有得了这样的天赋。”男人抬起头看着她,“他是我的孩子,却也不是我的孩子。”
女人又气又恼,“你的意思是怀疑是我和别人私通?”
“……”男人的语气低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阿幕不是普通的孩子。”
夜幕上有雨珠从天际滚落了下来,砸在他们的脸上,头发上,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管他是什么。”她一字一句道:“他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就那样封着他也没有关系——因为我这个做母亲的一定会救他出来。”
男人摇了摇头,语气无限悲悯,“不可能,你不会成功的。阿若,信我一次,放下阿幕吧。”
“……信你?”女人微微冷笑了一声,“你用凡人的身份骗了我八年,现在还想让我信你?”
“你难道半点不为阿念考虑吗?”
女人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舍起来,“考虑过,所以我已经找到了可以照顾他的人。”
一句话,男人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阴郁,似乎要揉碎她的腰般将她按到怀里,双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你又给叶沉写信了是吗?阿若,你就不怕我哪天一个忍不住杀了他们一家吗?”
“求求你,把阿幕带出来吧——”女人使劲摇头,忽然哭了起来,跪倒在他的脚边,天上的雨丝落在她的脸上,她低头呜咽,姿态低微的恳求,“我答应你会好好教他的,不会让他闯祸,求你放他回来吧。”
男人将她抱起来,“阿若,别这样逼我。”
“求你了……”
女人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求你了……”
这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美好记忆。
苏幕一下子睁开眼,他每一次都想在这段记忆里看清那个男人的样子,但什么也看不见。就连那个一直牵挂他的女人,他在苏念的记忆里也没有找到过她的模样。
四周一片漆黑,唯独殿中央的露天处落下一片星光,他坐在上位没有动,沉郁的目光不知落到哪个黑暗角落,忽然,有翅膀扑扇的声音传进来了。
苏幕神色微动,一只手朝前方伸了出去,很快,一只乌唤鸟落在了他的指尖上。
他将手收回来,垂眼注视着它,“怎么了?”
指尖上的乌唤鸟将脖子伸长,凑近他的耳朵,叽叽喳喳说了一长串东西。
“是吗?”苏幕的眼神平静冷淡,唇角却弯起一抹略带凉意的笑来,“白慕楚就这么想见到我?”
在她身上用苦肉计,他都办不到,他怎么敢。
但白慕楚要杀他,他竟然很想知道她会怎样选。
云轿落下无回城的时候,被镜无月拦住了。
她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撩开他轿上的幕帘后便是一阵好言提醒,“你知道星水云庭现在有多少高手吗?神启便有六位,明显是个陷阱,你一个人就这么去了?”
苏幕眼都不抬,“难道你觉得我会死?”
镜无月不太明白他的脑回路,但因为两人现在已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她不免有些替他着急,“你明明知道白慕楚不可能真把那小美人怎样的,去了也不过是平白遭人暗算,还去那做什么?”
苏幕半垂下眼睑,表情莫测的微笑,“当然是好好配合他。”
“你一定是疯了。”镜无月连连摇头,伸手揉了揉眉心,“照你这么个作法,我只怕你还不到三年后的十月十六便把自己给作死了。”
……
叶柠醒的时候只觉得胸腔一阵刺痛,而且闷得慌,她刚从床上坐起来,便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但又什么也吐不出来。
白慕楚见她这么快便醒了,一下子坐回她的床边,“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叶柠想起不久前自己被他砍晕这回事,对上他的目光时不自觉便多了三分防备,“白大哥,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慕楚摸了摸她的脉搏,这毒虽然厉害,但发作的并不快,而且目前毒还不算深,只是再拖一时半刻只怕便会伤着她的身子,他只好诚实的对她道:“你中了毒。”
叶柠皱起眉,后知后觉,“我怎么会中毒?”
白慕楚侧过头去,“是我下的。”
叶柠不敢相信,但看他避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