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柠抱着那卷银票看着白言轻的背影,想起了叶沉,眼睛有些酸涩。
自从雪妖离开了沐守郡以后,这里便太平了许多,星水云庭依旧夜夜笙歌,好不热闹。白慕楚回来后便闭门不出,叶柠经过扶摇楼时常常能听到他房里传出一阵阵咳嗽的声音。
但她每次进去又发现白慕楚神色如常,似乎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反复多次后,便起了疑心。
第三日的傍晚她去找他,发现白慕楚倒在了桌子下面。
“白大哥,你怎么了?”她脸色大变,一把将他扶起来,白慕楚很沉,全身的重量都几乎压在她身上,叶柠吃力的扶着他坐到了床边,急声道:“我去找大夫——”
“别。”她刚转身,手腕便被白慕楚拉住了。
她回头便见白慕楚惨白着一张脸,微微睁眼看她,眼神有些涣散,“别找大夫,会让我爹知道的。”
“你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能让世伯知道?”叶柠觉得他大概是疯魔了,声线不自觉拔高,“现在不告诉他,等到你病重之后再说给他让他后悔伤心吗?”
“我没事,我只是咳咳……”白慕楚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气息不稳道:“那天带你走的时候被苏幕踢断了几根骨头,脏腑受了些伤罢了……养养就好了,实在不用让我爹为我担心。”
“苏幕……”听到这个名字,叶柠自然也想起那个在子时街碰到他的晚上,倒也没怀疑什么,只是声音弱下去,似乎很愧疚,“他下手那么重,你打算就这么拖着吗……”
“别担心了,我抓了药回来的,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没法自己去煎了,你若不嫌麻烦就帮我……”
“一点都不麻烦。”没等他话说完,叶柠便扶他躺下,“我现在就去。”
白慕楚失笑,抬手指了指藏药的地方,低声道:“别被我爹看见了。”
叶柠小声应道,“你放心。”
白慕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是第六天了。
从明天开始他身上的诅咒便会重新发作,那些不详的黑色咒文将会一圈一圈的缠上他的身躯,蚕食他的灵魂和意志,亡灵会在夜间伏在他耳边低语,他会受尽折磨的慢慢死去。
只剩下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是背着正义的荣耀了结自己,还是攥着仇恨选择活在地狱。
……
傍晚的星水云庭已经缀满烛火,叶柠躲在厨房一角煎了一个时辰才将药煎好,好在已经过了饭时,并没什么人去厨房。
她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去扶摇楼的小径两边每隔几步便有落地的灯火,她低着头,忽然看到地面上有个大鸟的影子一闪而过。
看大小完全不像是凡世的鸟儿。
既不像麻雀,也不像鸽子。
叶柠看到那影子的瞬间便一下子抬起头望了过去——黑色的天幕下,只见一片黑色的羽毛慢悠悠从头顶上空飘落了下来,好巧不巧落在了她的脚边。
她低下了身子仔细看了一会儿,面容逐渐变得僵硬。
下一刻,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的快步离开了那里。
回去时白慕楚已经合眼睡去了,叶柠坐在床边,不知道该不该喊他起来吃药,她就那么静静坐着,长长的眼睫在烛火的映照下在脸上投出长长的剪影,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似乎有无限心事。
耳边很快传来咳嗽声,叶柠侧头去看时,白慕楚已经醒了。
“醒的正好。”叶柠小心将他扶起来,吹了吹碗里的药,“有些烫,喝的时候小心些。”
“你看起来心事很重。”白慕楚接过药碗,却没有喝,只是一眼不眨的看着她。“你刚刚在想什么?”
叶柠下意识摇头,“没想什么,只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情,脑子有些乱罢了。”
白慕楚的目光移开了,语气变得很轻,“阿柠。”他将药碗放到了一边,“你可不可以诚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叶柠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想问什么?”
“你喜欢苏幕吗?”他问。
她一下子皱起眉,“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恨他。”白慕楚苦笑,“寻常女子若是被自己不爱的男子强行夺走清白,不管那人是谁,必定是要恨他的。”
他低头叹气,“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恨他。”沉默了一下,他忽又抬头看她,语气发沉,“还是说不管是谁,夺走了你的清白你都可以不恨他?”
他的眼神极具侵略性,叶柠下意识站起来,“他对我有多次救命之恩,就算他想要我的命,我也不会说什么。”
白慕楚的眼神变得有些冷,“救你?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救你吗?”他恨声道:“如果不是为了拿到天启录,他怎么可能会救你?阿柠,他不过是利用你而已,你对他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自然要救你,可当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便百般践踏,你就这样任他糟蹋是吗?”
“不,你错了。”叶柠摇头,“他没有利用我拿天启录,我半点忙都没有帮上,最多是在一开始提供了些线索而已,在帝王陵的时候全程都是他走在前面,后面遇到最危险的机关他也是先将我推出来。你说他是为了利用我找天启录才救我,可那个时候,天启录分明已经被他烧了。”
“所以,就因为这个,你对一个杀人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