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地看着她,伸手想翻她的眼皮:“轻,轻舟,你胖了。”
翻过垃圾桶睡过桥洞的李运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过敏这回事,林轻舟没好气地拍开李运的手:“我早告诉过你,我对红酒过敏。”
“切……”李运嗤嗤地笑,“娇气。”
林轻舟也不跟他争论,反正也争论不出结果。她眯着越来越肿的眼皮,扶着李运下了电梯,朝大门口走去。
才走了几步,陆行就气喘嘘嘘地追了过来:“轻舟,等等。”他跑到林轻舟身边,将一板药塞给她,“你哥让你赶快吃药。”
林轻舟总是过敏,所以苏然总在身上带一板过敏药。十年过去了,他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林轻舟垂眸,看着手中的药:“他的女朋友是不是也总过敏?”
这下好脾气的陆行来了气,挑眉训道:“你这丫头也不能这么没良心,除了你谁还让那个笨蛋上心?他身上常年带着这玩意儿,多长情,我都感动了。”陆行趁机给自家兄弟贴金。
李运没听清他的话,醉醺醺地附和他:“对,陆哥说得有道理。”
“替我谢谢他。”林轻舟拖走傻笑的李运离开。
第 6 章
送醉醺醺的李运回到宿舍后,林轻舟去了趟墓地。
她母亲的坟墓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墓碑上刻着“慈母苏璇子之墓,孝女林轻舟泣立”。林轻舟坟墓周围的杂草拔干净,坐在地上靠着墓碑上仰望天空,同苏璇子说话:“阿妈,为什么人生有爱别离之苦?”
本身就吃尽苦头苏璇子当然没办法回答她。
当年苏缘生拼尽全力,背弃一切,连与苏璇子同穴都做不到。如今苏缘生埋在千里之外,苏璇子孤零零留在g城,就算长成双生树也缠不到一块去的。
这时手机响了,林轻舟看了看号码,接通:“大爸(奶奶)。”
林奶奶絮絮叨叨地问:“细妹,吃饭莫得?”
“吃了。”
林奶奶叮嘱了下去:“你底外头做大事,要多吃,多穿衣,莫要生病。”
林轻舟笑笑:“知道了,大爸。”
“你兄弟要读书,要买作业本,你寄点钱回来嘛。”林轻舟的弟弟在县里读高中,经常需要花钱。
“要得,大爸。”
“细妹,你和李运要拿书纸(结婚)了哈?”
“嗯。”
“再过两年拿嘛,出阁了寄钱回家人家就要凶你喽。”
林轻舟逗奶奶:“我好大喽,你不怕我嫁不出去啊?”
林奶奶想了想:“是了嘛,那就你拿嘛。要回来烧纸哈。”
“我晓得。”
“哦,挂电话了哈。”然后就听见林奶奶将电话交给便利店店主的声音。
林轻舟笑着挂断电话,靠着墓碑继续望着天空,哼起了山歌:“我望七月槐花开,雪堆堆中有雀来。望雀来,望雀来,六尺红布剪刀裁。”
空灵的歌声萦绕在寂寥的墓地中,分外凄清。
坐到屁股发冷,林轻舟起身告辞道:“阿妈,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第二天下夜班,李运送林轻舟回宿舍。
两人走在安静而漆黑的路上,李运终于忍不住开口:“苏……”
“他是苏氏集团总裁。”林轻舟知道他要问什么。
“哇!”李运的嘴张成了鸭蛋,“我们有这么有钱的亲戚。他是咱们的几辈哥哥?”
苏然已经出现,有些事迟早要告诉李运的。
林轻舟拿出手机给李运看了张照片,那是一张用手机从杂志画册上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身穿牛仔外套,背着相机站在一片金黄的大草原上,笑得灿烂无比。远处是一群悠闲自在的长颈鹿。那是苏璇子最美时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后来疯疯癫癫的样子。
林轻舟淡淡敛眸:“她是我妈妈苏璇子,我妈妈是苏家收养的女儿,苏然的姑姑,大学毕业后在地理杂志社就职,做摄影师。”
李运再次得了一惊,因为他知道林轻舟的家在一个很偏僻的山村,家徒四壁,一下雨到处漏水,屋里泥泞不堪。林轻舟的父亲是哑巴,整天坐在屋檐下卷烟叶子抽,笑起来露出两排黑黑的牙。那样的人家,那样的男人,怎么娶得到那么光彩照人的女子?
林轻舟继续往前走,语调平静得像在讲与她不相关的故事:“妈妈和同事一起去南岭峡谷,拍摄《抢救古山调》特别节目。吉普车翻下了龙江,她的同事全死了。我妈妈在礁石上撞了坏了脑子,被我奶奶在河边捡到了。你知道的,我爸爸是个哑巴,村里人说瞎子傻,哑巴坏,家里又穷,爸爸一直讨不到老婆。奶奶捡到妈妈后,让我爸把我妈背到深山荒废的老围子结了婚。老围子里连电都不通,那时舅舅也就是苏然他爸爸在龙江流域悬赏百万找我妈妈,就是没找着。”
林轻舟眼里有光在闪,“然后我就出生了,在我的印象中,我妈一直疯疯癫癫的。我奶奶怕她跑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