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了他:“毕竟也值钱,可以拿来填库房。”
谢骁就笑了,走近了在她耳边轻叹道:“娘子,你有我呢。”
那声音又温柔又沉凝,痒得她有些招架不住,忙叫玉萱把那盒子都给他,“都拿去,我也不缺这点首饰。”
她这样慌张,眼也不敢看他,哪里还有刚才半分挑衅的模样。谢骁心中一动,就叫其他人都退了。
景语就警惕地看着他,他也不掩饰,眼中神色暗晦不明:“幼娘,我们可以带一个人同行,你要带上哪个?”
他竟然松口可以带个丫鬟?要带谁,当然是……她刚要开口,却忽然在他眼中读懂了什么,顿时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谢骁还在一旁催她,“带上哪个?”
她憋着不肯说,直到他威胁似地压近了两步,她才红着脸艰难吐出一个名字,“……带菡光。”
玉萱和湖菱实在太熟了,熟到是看着她怎样抗拒过他、怎样差点嫁给王秀才。她在谢骁眼中看见了危险的火苗,这危险的欲|火戳破了她想佯装不知他们会有可能发生亲密举止的逃避心思,如果真的……那叫玉萱或是湖菱事后来收拾清洗,都将十分羞人尴尬。
她和菡光不熟,菡光又是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到时候她大概能自在些。
她应承带菡光,也就是没有拒绝他无声的邀约。
谢骁再好的涵养,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个极大的弧度。
晚饭时,谢骁把要带菡光同去玉川游玩的事儿一说,玉萱和湖菱顿时就焉了。
景语低头吃饭不敢看她们,这“带不带谁”的话别有意味,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恶人自然由谢骁来做。
玉萱和湖菱虽有不解,但也不敢要问究竟,毕竟太尉做什么决定,还轮不到向她们解释,更遑论讨价还价。菡光听了就喜滋滋地跑去重新收拾,因为只带她一个,她就要为一路上所有的起居做好打点。
晚上熄灯后,景语竟翻来覆去有些失眠了,似是秋游前的兴奋,又似隐隐紧张不安在等待什么……她可没看漏,谢骁把菡光叫去,似是嘱咐了什么,他嘱咐了什么呢?
自说破那个隐晦的意图,谢骁就可怕得有些叫她不敢多想,她也再没有了挑衅他的胆气。
……
也不知谢骁是如何向皇帝告假的,这一趟竟凑出了十来天的闲暇时光。
一大早晨光熹微,他们就准备好了要出发,上车前谢骁交代虞娘照看家里,也要继续寻找莲子。虞娘一一应了,就和依依不舍的玉萱、湖菱等人目送三辆马车离去。
谢骁和景语共一辆,菡光带着行李坐一辆,最后面跟着的那辆就都是些起居物品,再加三个车夫,六个人一个也不多。
真正等到出发后,谢骁反而十分守礼,在车里坐得端端正正。
见他规规矩矩,景语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她悄声问道:“玉川看着近,若真是翻山越岭,怕十天也到不了,你可是有其他途径过去?”
谢骁点头:“渚象群山屏障京师,山那一边再远的地方就是异族他乡,枢密院早年间搜遍群山找出了几条近道,走我们几辆车倒是不碍事。”驾车的三个车夫也是军中挂职的一等一好手,这一趟他等于公差,人数也少,才能走这条军用道。
晨间起了个大早,出城往郊外去就要耗时大半天,景语和谢骁偶尔说上几句话就有些坐不住了。
谢骁见状,才坐到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吧,到了我叫你。”
这一路走走停停,傍晚时分到了群山脚下,寻了间旅店住宿。景语出游的兴致被这颠簸又漫长的路程消去了一些,只晚间要和谢骁同宿一间房时,又紧张了起来。
他们房间的左右住着菡光和一个车夫,剩下两人在院里值夜,守着车马行李。景语紧张极了,外边的小旅店那门板极薄,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说不定都能听见。她也不知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只看着谢骁换了寝衣过来,就有些眼神闪躲。
谢骁却比她想的君子多了,抱了一床薄被铺在她床前地上。
他目光清湛,就像说起别人的故事,说了他早些年四处游荡时见过的美景,从皑皑天山雪池到漫漫大漠黄沙,从苍茫深山老林到蔚蓝远海万里……那之后他竟一个人去过这么多地方,她起初还悬着心,后来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他的声音,慢慢睡着了。
过了这一晚,等他们从捷径进了山,行在恍如隔绝于世的静谧山林时,身旁只有谢骁在,她就忽然对他多了一丝依赖。
山道有时很陡峭,若不是车上的物件都有固定过,她就要和桌几一起斜掉去万丈深渊。往往那时候,谢骁就下车,在外面推着车厢。其实也并不一定需要他下来推车,只是她从窗中看见有他在外面护着,就觉得安心了。
有时候山路平缓或是有瀑布泉流的美景,又或者晨间日暮时,谢骁也会牵着她或背着她走上一段。
其他人远远跟着,这漫山漫野间,她趴在他背上迎着朝阳落日,就仿佛这世上只有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