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有名气。
宋双珏在这方面还是对孙少爷有几分钦佩,一来他持家不易,二来他善解人意,往来也算密切,却大都是约了出去见面的。
一日突然亲自来了孙家,应门的吃了一惊,“宋公子?”
宋双珏摇着扇子,点点头,慢条斯理的,“是我,你早,孙少爷在么?”
应门的抬头望天,一弯勾月,几点早星,想说你来这么早,别说少爷,就是找个鬼,他都在。嘴上还是客气道,“大少爷只怕还未起来,请宋公子在堂屋里坐一下。”
宋双珏把扇子在手里磕了磕,“有劳。”
傻子睡在孙武房里,和孙少爷同在西院,这天太热,他醒得早,起来了又无事可做,就蹲在孙少爷门前树下看鸟雀。应门的人蹬蹬蹬奔进院子,拍孙少爷的门,叽里咕噜一通讲,里头那人睡意朦胧地“嗯嗯哦啊”。
没多久就看孙少爷披着头发出来舀水,应门的人把宋双珏的神情渲染一番,“宋公子只怕真是急事,我听第一下敲门就赶忙从床上跳了下来,一看宋公子在门口,开口就是‘孙少爷在吗’……”
孙少爷心里是不信的,宋家双珏公子会有急事?岂不是天塌地陷,日月无光?
随手扯了钗佩,绕了青丝,打了个呵欠,“走罢,去见他。”
说着就和那应门的从傻子面前走了过去,竟都没有看到偌大一个人蹲在那里。
宋双珏着了身白衣,又是锦缎又是薄纱,绾一个白玉髻,笑意吟吟,孙少爷心下一烦,道,“宋兄这么早来叨扰所谓何事?”
“早起遛鸟,突然想起你,来找你下棋。”
孙少爷忍着气,心里骂道,宋双珏这贼龟蛋的小狐猴,面上不露声色,“我家中可没有甚么棋。”
宋双珏四处张望了下,指点着,“那里,那里,想必是放得久了,孙兄不记得了。”
孙少爷微拧了眉,暗叹,突觉宋双珏的眼神纠在他身后,也望了过去,居然是傻子,瞪着一双眼立在那。
“这就是那傻子,孙兄义助的那位?”
孙少爷掷地有声,“他叫孙白。”竟透着执拗。
宋双珏哧一声笑出来,以扇遮脸,对着傻子道,“过来。”傻子彼时正在挠头,闻言先去看孙少爷。
“宋兄唤他作甚么?”孙少爷边说,还是不情愿地推了傻子一把。
宋双珏捏过了傻子的手,右手肌理粗糙,布满厚茧,仿若有握生杀大权之力,眼色一沉,松开了傻子,也不去看他,对着孙少爷道,“险些忘了,我叔叔有信来要你去看看他。”
孙少爷默了半晌,才回道,“我把这边的事都置妥当了,就去拜会他老人家。”
“如此,孙兄,我们先来一局罢。”
人叹商人重金,从官役吏,然而官始终是大,民始终是小。孙家再为富一方,没有官府护佑,不出几日,财必散、家必破、宅必倒。
府衙公子宋双珏,就是他不得不交的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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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孙少爷坐在石台边纳凉,突而草鞋搽地,孙少爷头都无需转就知是傻子,由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兀自喝手中井水镇过的三白酒。
傻子也不说话。
孙少爷突而好奇,“你不会说话了?”偏头望向傻子,静静等他回答。
傻子眼神和他撞到一块,看着看着不知怎地一缩,起来就跑了。
孙少爷眨眨眼睛,搡搡衣襟,又啜了一口杯中酒。
晚风鬟绣鬓,枕石戴月,饮繁星,为子一淹留,惬意,惬意。
第二日孙少爷起得迟了,却容光焕发,脸上仿佛都在放彩,孙广延正带着孙子孙立在院子里背书,念到 “天道者,覆天载地,廓四方,柝八极,包裹天地,禀授无形。”
于是莞尔,“对着书看都能漏字,‘高不可际,深不可测,包裹天地,禀授无形’,孙立读掉了。”
傻子从厨房探出头来,嘿嘿傻笑。
孙武道,“大少爷,孙白已经教好了,洗衣打扫,喂马劈柴,养猪倒水……”说得口沫横飞。
孙少爷打断他,“我家几时养了猪?”
孙武呃了声,谄媚道,“总之,孙白听凭大少爷差遣,大少爷尽管使唤他。”
“你是孙白还是他是孙白?就是他甚么是都做了,你也别想偷懒,”孙少爷灌了口豆浆,把孙武一横,“过两日我下乡收棉,把他也带上,让他多扛点东西。”
“是,是,孙武知道了。”
太阳着实毒辣,孙少爷手执蒲扇,慢慢摇着,马车里实在是不能坐人,傻子就挤在他身边,挨着的皮肤高热湿黏,不由推他,“过去些,过去些。”
一看孙广延有意说话,忙够起手拍了下傻子的后脑,“不用挪了不用挪了,老实坐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