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冷不丁道,“摸够了没有?”
郦寅初悻悻,将帕子一掷,稳稳进了水盆,起了身在孙少爷包袱里翻出套衣衫,扳着他手脚替他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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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孙少爷那几个伙计过来敲门,孙少爷正要应,看了郦寅初一眼,低声吩咐,“你坐那边去。”
郦寅初勾了个笑出来,依稀是当时的傻子,心无城府的样子。
孙少爷忍着头晕眼花下了地,打开门。
外头一人问,“我看着少爷房门是往里锁的,怎么少爷今日在房里,没和宋公子一块出去?”
“昨晚着凉了,今天就不去了。”心说坏了,都忘了和宋双珏有约。
有人眼尖,瞟见了郦寅初,嘀咕道,“怎么傻子也在?难不成是他自己来的?”
孙少爷嘱托他们去直隶州长府送口信与宋双珏,跟着推说难受,不同他们一起吃饭了,他们几人担心了几句,便走了。
孙少爷又叫小二送个两菜一汤两双碗筷到房里,都交代了,一看床上狼藉,草草收拾了,接着便气喘吁吁地坐到了床上。
郦寅初看他逞强,心里恨得直痒痒。
便旧事重提,道,“我是真心对你,同我回石鉴山罢。”
孙少爷像惊了毛的猫似的一打挺,“去石鉴山作甚?难道你还要回去当你的盗魁?”
郦寅初听出些微担心,心里甜丝丝的,“不当了,不当了,你要不喜欢,我还是回你家,做你家的孙白。”说着笑眯了眼,一付小心。
孙少爷又好气又好笑,看他这样,也不好赶他,心说只要他弃恶从善就是好事。
其实是怕他狂性大发,说到做到,真把自己绑去了石鉴山做禁 脔。
又换了苦口婆心的语气,“你作甚要去当强盗,你在覃镇时,过的那种生活不好么?”
郦寅初眼神一沉,一时恨不得将所有一切都告诉孙少爷,正巧跑堂的送了饭菜上来,这一打断,又把话全咽了进去,“哪有人出生就是强盗?弱肉强食,不进则退,我有甚么办法。”
春秋笔法,把前仇往事一笔带了,字里行间却带着重入骨髓的分量。
孙少爷察言观色,默默添了一碗饭与他,“不说了,吃饭罢。”
申时许,有人敲门,孙少爷正同郦寅初讲故事,懒道,“你去开门,顺便往桌上倒杯水给我。”
门一开,外面站一位玉面公子,朗眉星目,方正衣冠,正是宋双珏。
“哟,是孙白。”
孙少爷忙起身应答,“宋兄,你怎么来了?”
“能让重然诺的孙兄你爽约,我当然要来探望一番,”莞尔瞥一眼郦寅初,又道,“如何?是哪里不适?”
孙少爷表情乱了一瞬,“受了风寒,几乎起不来床。”
宋双珏探手过去,“还真有些低热,孙白粗手粗脚,只怕伺候不好你罢?”
郦寅初把眉一皱,瞪过去。
宋双珏全无感觉,“怎么也不好好休息?”
“睡得太多,乏了……孙白他没有粗手粗脚,还算细心了。”
宋双珏一声“哦”,转向郦寅初,笑意吟吟,“委屈石大当家的了,装成傻子在孙家做这些下人做的事。”
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孙少爷愕然看向宋双珏,“你……你……”
无怪他叫郦寅初石大当家,外人只知石鉴山匪众占地为王,便将它大当家的泛称石盗魁。
郦寅初安之若素,“我甘愿做。”
宋双珏嗤嗤一笑,孙少爷便知他无恶意,莫名长松了口气,“这事阴差阳错,是三岁死了娘,说来话长。”
宋双珏一跷腿,抚了抚他那把从不离手的扇子,“我原先也未认出来,大当家那胡子是易容的罢,”他赞了一声,又道,“只是大当家的悬赏檄文就挂在城门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宋某认得出来,恐怕也有别人认得出来。”
27
孙少爷赶忙去看郦寅初,话却是对着宋双珏说的,“樊城到底是大地方,人多口杂,他现下改过自新,是善莫大焉,我们回去了覃镇,想必便不会让人认出来了。”
语速略略的有些快。
宋双珏深深看他一眼,把细长眸子一挑,望了望外头,“回去覃镇也好,少了很多是非。”说着极轻地一叹。
不待孙少爷他们说话,笑道,“孙兄好好歇息,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孙少爷和郦寅初面面相觑,不知他打的究竟是甚秋风,突如其来,突如其走。
又住了一日,孙少爷带着郦寅初等人,包袱款款的回了覃镇。
甫到门口,一条小狗摇着尾巴撒着欢奔了出来,汪汪乱叫,正撞在郦寅初小腿上,郦寅初两根指头将它提了起来,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