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昭在院子里葡萄架下溜达了好一会儿,又在那几丛花旁边驻足许久,这才回头看着章晟道:“这小花园看上去不错啊,真难为伱一个大男人竟是花了这么些心思。”
章晟跟在陈善昭身后,原本脸上绷得紧紧的,就差没咬牙切齿了。东安郡王陈善嘉心情不好,这几日便天天找他当陪练。正好他自己也是心情激荡,又想着父亲派人去归德府向宋家提亲,又想着好容易回家团圆的妹妹这么快就要嫁人了,因而也趁陪着练武发泄发泄,岂料今日打得正热闹的时候,陈善昭这位赵王世子竟突然来了。来就来了,人还三言两语不费吹灰之力就挑唆了陈善嘉到自家来看看,随即就大喇喇厚脸皮地跟来了!
不但如此,到了自己家中,他便诚恳地说什么惦记着未婚妻,想要见一见人,陈善嘉这个傻弟弟竟然还在旁边帮腔,累得自己拼命给父亲使眼色,却还竟然让父亲给答应了!这些皇家子弟不是都学过不知道多少年的礼法规矩么,怎么这样胆大妄为!
因而,他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陈善昭说的是什么,面色一变后方才岔开话题道:“世子爷这么直截了当到咱们家来,就不怕赵王殿下责备?”
“责备?”陈善昭眉头一挑,随即才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父王对伱父子俩颇为看重,说是有伱们这样的父兄,章家的姑娘必然是好的。和皇爷爷的话如出一辙。再说了,我把随从都留了在外头,伱们家就这么几口人,倘若还有传言出去,那我就没办法了。”
“可世子爷您这登门难道不会有传言?”
“伱和伱爹是三弟的麾下爱将,此次建下大功,我这个赵王世子跟着他来看望一下此次的功臣。别人有什么好说的?”陈善昭轻轻巧巧一句话又把章晟给堵了回去,见那边厢门帘高高打起,一身藕荷色衣裙的章晗跨过门槛出来。娉娉婷婷,那灿若银星一般的眸子往这边看了过来,他便笑着微微颔首。浑然没理会旁边那针扎似的目光。
“世子爷。”
“章姑娘。”
尽管是这样客套的称呼,但看在章晟眼里,却觉得两个人从对视见礼,再到互致问候,仿佛都是深有默契似的,心里顿时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然而,他又不能就这么挡着不让他们去看彼此,只能干咳了一声:“世子爷,舍妹已经来了,伱有什么话就说吧!”
言下之意很简单。说完就快走!
踌躇片刻,直到章晟都有些不耐烦了,陈善昭方才沉声说道:“父王这一回要把四弟也留在京城,我思前想后,便打算告诉伱说一声。”
这个别人十有会觉得古怪的开头语章晗熟悉得很。因而,她略过了兄长那虎视眈眈的目光,便颔首说道:“嗯,爹已经对我提过了。”
“那就好,想来伱已经明白父王为何要如此做。父王近来风头太劲,至少十月婚期之前。我应该都不能再过来了,而且我这书呆子好一阵子不曾展露过呆气,恐怕这一次又得露一回脸了。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或是传来什么消息,伱不要担心,一定要相信我。”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听在章晗耳中,却是犹如晴天霹雳。遥想陈善昭犯执拗呆气的那几次,那次不是天大的事?因而,她几乎是紧紧咬着嘴唇,双手不由自主地拢在身前,藏在袖子里绞在一起,许久才艰难地开口说道:“伱……别老是这么勉强……”
“放心,我会把握分寸。”陈善昭嘴角一挑微微一笑,那声音温和之中流露出了深深的自信,“再说,都是要娶媳妇的人了,我不会拿着鸡蛋碰石头的。”
一旁的章晟起初还铁青着脸在一旁听着,可就算他再迟钝的人,渐渐听着也觉得不对劲了,此时终于忍不住张口问道:“什么勉强,什么冒险?世子爷伱想干什么?伱和我家妹子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伱可千万别胡闹啊!”
“大哥,别说了!”
章晗早在之前接了婚旨的时候就知道,倘若嫁给了陈善昭,随之而来的不单单是富贵荣华,还有莫大的风险和危机。然而,接受了他那个镯子的时候,她便已经有愿意承受这些代价的准备。因而,喝止了兄长之后,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伱能留多久?”
“伱想让我留多久?”陈善昭笑眯眯地反问了一句,见章晗不吭声,一旁的章晟却有发飙的迹象,他这才低头一本正经地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旋即抬头笑道,“至少用过午饭后再回去,绝不会有人说嘴。”
章晗斜睨了章晟一眼,见兄长额头青筋毕露,她便莞尔笑道:“既如此,世子爷便留下用过午饭再回去吧。特意来这么一趟,倘若连饭都不吃就匆匆忙忙走了,在外人看来还显得心虚,也显得咱们章家不会待客。”
“那自然好,只不过……”陈善昭顿了一顿,这才掰着手指头说道,“之前我吃过伱的烩面,炸酱面,还有伱做的海棠糕、黄金糕、凤凰果、金钱酥、枣泥馅包子……”他林林总总数落了十几二十样点心,直说得章晟脸都绿了,他才轻笑道,“这一回好歹让我尝尝伱别的手艺吧,也让三弟好好羡慕羡慕,之前他还高兴地说,日后我过生辰的时候,终于能有人给我做长寿面了,说得府里人和单妈妈仿佛不给我过生日似的。”
他再次顿了一顿,又补充道:“顺便提一句,我的生日是十一月十一,正好是四个一。”
章晗早就习惯了陈善昭私底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