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明日该怎么说,怎么打,才能从奚族以及他们的陛下哪里得到最多的好处。
他们的面色是轻松的,他们的言辞是狂妄无忌的,他们的眼里皆是不加掩藏的野心和yù_wàng。
一个白胖胡人坐在首位看着帐中众人热火朝天的议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他忽的一笑,看向身旁高大俊美的胡族青年:“绍安,你觉得呢?”
温绍安勾唇一笑:“阿耶已经有了能不战而胜的妙计,为何还要费心费力的去排兵布阵。”
一时帐中如炸开了锅,众人皆极为愕然,纷纷问温绍安原因,温绍安向温轧荤看去,见温轧荤也同众人一起看着他,当下也不卖关子,道:“奚人已被阿耶打成了瘸了腿的病狗,见了阿耶怕是连窜逃都不敢,只有乖乖求饶的份,所以我们只等着明日奚人携重礼前来讨饶便是。”
温绍安说完侧首向温轧荤看去,温轧荤朗声一笑,道:“你倒是明白。”
温轧荤说罢,对帐中的将领们道:“我如今摆出这般阵仗就是想先给奚人提个醒,告诉他们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他们是必定会来求饶的,到时我就告诉他们是大夏的皇帝让我攻打奚族的,他们定是会吓得肝胆俱裂,求我救命的,我们就装作为难,引奚人佯败给我们。”
温轧荤说到这便不再往下说,举起装满烈酒的酒杯,向众人一举,众人也都明白了温轧荤的空手套白狼之意,皆面带兴奋之色,举起了酒杯,对温轧荤一敬,将酒饮了下去,饮罢七嘴八舌的赞起温轧荤的计谋之妙。
一个坐在温轧荤下首的相貌丑陋的干瘦胡人笑道:“如此一来奚人既想要命,好处自是不能少的,而皇帝那边,我们立了战功也定是要有封赏的。”
至于奚人会不会恨上皇帝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了,或许对他们来说奚族与大夏交恶,于他们更有益。
这胡人名叫石恒,是温轧荤手下第一得力的人,在温轧荤所辖之地也很是有些分量,石恒说罢,拍着桌子笑道:“妙呀,妙呀!这真是一箭三雕的妙计!”
他的话音落下,帐中的气氛更加热烈了,正在此时,一个胡族士卒进帐通报,将帐外透骨的寒风一并带了进来,他道:“将军,大郎君在帐外求见。”
士卒此话一出,帐内蓦地一静,气氛冷却下来了,温轧荤蹙眉道:“让他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猜猜大郎君是干嘛的,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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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良善
士卒跪地吞吞吐吐的道:“大郎君说, 若是不能当面劝谏您,任您……一意孤行, 他就是不忠不孝之人,合该……自尽帐前, 以死谢罪。”
温轧荤闻言, 额上青筋狠狠跳了两下, 显然是气急了, 温绍安只做没看见,将酒杯放回桌上,嘲弄道:“大哥倒真是将汉人那套假仁假义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竟拿自己的命来威胁阿耶, 也不想想他那条命到底是阿耶给的,还是大夏的皇帝给的。”
温绍安此言一出, 帐中众人脸色更难看了,说到底他们之中也没几人是真正关心温绍延的命的,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温绍延身死的消息定是瞒不住的,他若是死在了帐前就是告诉世人这一仗有蹊跷, 逼得温轧荤的长子自刎军中,想不引起皇帝注意都难。
温轧荤也知道这一点,猛一拍身前案几, 喝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帐门被从外打开,一道清瘦的身影徐徐走进, 他身上披了一件白色裘衣,被帐中火光一照,映出浅浅光晕,给人一种不染尘埃的错觉,为何是错觉?只因他裘衣下摆沾满了匆忙赶路时被溅上的泥点。
待行至营帐正中,他屈身向温轧荤行礼,不急不缓,仪态绝佳,丝毫看不出是要在营外自刎的样子。
行完礼,温绍延站直了身子,露出一张极为精致秀雅的面容,在一众高大粗犷的胡人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温润孱弱。
北疆天气寒冷,可帐内却是要比外面暖和多了,帐中的胡人皆身着单衣,更甚者还有人光着膀子,唯有他一人,身上的裘衣一直都不曾脱下,有几个胡人看他的眼神里隐隐带着不屑,胡人崇尚力量,尊重强者,他们是荒野里最矫健的狼,而在他们眼里,温绍延却是一只误入狼群的羊,他们不认可他,甚至更有人认为这只羊终会死在他的利爪下。
而这个人就是温绍延的弟弟。
温轧荤只沉沉盯着他的温绍延,倒是温绍安先开口了,他面上带着古怪的笑意,道:“大哥怎么现在不急了?剑呢,没有剑大哥怎么自刎?”
温绍安说着,探头向温绍延身后看去,确认没有后,恍然道:“莫非是大哥举不动剑?”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哄堂大笑,温绍延却好似听不到般,只静静站着,长身玉立,不惊不燥,众人见他没反应,笑也渐渐停了,一时帐中静默,颇有几分尴尬意味。
温轧荤出言打破这片刻寂静道:“你不是替奚族来当说客的吗,怎么不说了?”
温绍延闻言道:“阿耶此举不妥,非忠义之举。”
温绍延的语气是四平八稳,平和淡然的,比起做说客,他更像是在竹林幽舍中与人参禅论道。
即便温轧荤知道温绍延不论说什么一直都是这种语气,眼下还是被他的不瘟不火气的头疼。
温轧荤明白温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