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富察夫人打从宫里回来到现在为止,也一直还是晕晕乎乎的。她始终是没太闹明白李德全那堆满笑意的脸怎么就能浑然不觉的说出那么些冷淡吓人的话来。
富察夫人分明记得起初李德全极客气的专门把自己请到了一旁,先是温和的请安问候,还说自己也是受了惊吓的一方,温言宽慰了好多。
可紧接着就不对劲儿了,李德全把话绕到了自家女儿身上不说,还一口一个,“夫人,这要不是看着僧格大人的面子,皇上当时就恨不能要悔了这门亲事的。要不是念着僧格大人的军功,贵府的小姐说不定就要在辛者库里度过余生了。”
趁着富察夫人还愣神的功夫,李德全已经说到了最重要的话上。“老奴劝夫人一句,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贵府的小姐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还是在乎十三贝勒那个嫡福晋的位置,可是夫人,日子长着呢,将来小姐嫁过去,一旦诞下子嗣,这事儿还用说嘛?”
富察夫人只是随口一声应和,李德全就在没给过她开口的机会。
“这事儿如今已经这样了,论理呢老奴不能说。但老奴受过僧格大人的恩惠,所以愿意卖个人情给夫人。”李德全的箱子十分小心,似乎生怕被别人听了去一样。“皇上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贵府小姐只要日后安安分分的,自然还是十三贝勒府里头一份的侧福晋。您回去多劝劝,再好好说所,这事儿也就圆过去了。”李德全说着不忘轻轻碰了碰富察夫人的手肘,“您是明白人,应该知道,这与其说是皇上的意思,不如说就已经是日后的旨意了,您心里有个谱,告诉家里一声。”
好不容易富察夫人回过神来,刚要拉住李德全细说,李德全已经走到德妃身边去回话了。
到底李德全和德妃,惠妃,荣妃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富察夫人听的并不十分真切,只是隐隐听道了“庶福晋”,“委屈”几个字。
再后来通贵人就面有喜色的带着她家里的女眷陪着惠妃走了。
至于富察夫人,则是环春带了小宫女们送出来的,德妃不仅没露面,就连环春话也少了不少,笑的也是勉强。
富察夫人回府之后惴惴不安了一下午,只等着自家老爷回府好从长计议。
哪知道僧格听完自家夫人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辞,只总结出一个问题,就是女儿在宫里丢了人,能保住侧福晋的位置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再多问什么都是一碗浆糊,这让僧格怎么可能还压得住火气。
富察夫人被自己丈夫甩了冷脸,又在宫里受了委屈,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夜了,还没闭上眼睛。
而漪绣则更可怜些。
原来僧格离开自己夫人的正屋原本是想去姨娘哪里的,可想起自己不成器的女儿,他拐了个弯,进了女儿的闺房。见漪绣没知道自己进来,非但没起身请安,居然还一副要给自己气受的样子,僧格的火越发旺了起来,爆喝一声:“你还知道规矩廉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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