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亲弟,如今亲弟因为受难,我怎可抛下他去奔前程?今次我若是去了,才是无颜去见我爹娘。春闱三年一次,过了大不了再等三年,反正如今明德坊做的正好,入仕本非必要,不过是为了一展抱负;但小源只有一个,若是在我春闱之时,他有何差池,我便是万死换不回他,还入什么庙堂,做什么官?望李伯伯成全。”
李恒被谢宣逼的退后几步,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出去了。
谢宣再次回到李之源床边,拿着蘸了药水的帕子,小心翼翼给李之源擦脸。方才他告诉李恒的也是他这几日才想明白的。他始终记得,当他重新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的时候,心头唯一的执念便是要带着李之源好好过完这一世。谁知天意弄人,他一心想帮李之源,最后却害了他生这样一场大病,若是有的选,他宁愿自己当时病的再狠一些。入不入仕对他来讲,比不及李之源的千万分之一,莫说是春闱了,若是李之源此次有个三长两短,他便是连这一世都不愿意再过了。
李恒走后,一开始还不断有人进来劝谢宣去贡院,而谢宣从始至终都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守着李之源。等到贡院钟声敲响,全城皆知春闱开始,便再也没人来了。一个时辰喂一次药,谢宣便一个时辰划破自己一根手指,挤出血来喂给李之源。
又一次入夜,谢宣的手指划破到第九根,谢宣已经整个人控制不住在抖,他怕。杜神医白天的时候又来过一次,重新换过了药方,没有再多说话。可就是他不说话,谢宣才怕。喂完药,谢宣也不再动了,上床揽着李之源,不管他能不能听到,也不断告诉他:“小源,别怕,哥哥会一直陪你,一直陪你。”
这几日不眠不休,谢宣是累坏了,但此时睡意全无,不停盯着李之源,生怕错过他一星半点儿的变化。终于李之源在他怀中不安地动了动,迷迷糊糊说了句:“哥哥,水。”
那声音微不可查,谢宣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没有得到水喝的李之源再次说了句:“哥哥,水。”
谢宣狂喜,翻下床拿水的时候几乎差点跌倒在地上,三两下拿过水来喂给了李之源。少年喝过水,没了其他反应,又睡过去,但等谢宣下一次喂药的时候,突然发现他脸上的水泡竟然开始变小。
紧绷几日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谢宣喜不自胜,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双手捂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的小源终于要回来了。
李之源真正好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天以后了,那天正逢新科状元游街,谢宣没想到自己没去算了,而陶宪之竟然又没有参加春闱,这次的状元完全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老生。许是天道酬勤,考了四次终于让他高中,还做了状元。
李之源知道谢宣是因着他的病才没能参加春闱,自然心中愧疚,两人在游街的茶楼上坐着,李之源隐忍道:“今日骑大马的本该是哥哥。”
“瞎说。”他没能参考,李家对他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李恒一方面恼他,一方面又觉得愧对老友,十分复杂。而李之源刚醒的时候,几乎是气得整日整日不理他,不跟他说一句话,连他买的吃食都不吃一口,谢宣也是哄了十几日,几番保证了自己下一次定能夺魁,才博得了李之源一笑。“本来就是,哥哥的功课多好,京都文坛谁人不知?若不是我病了,骑在马背上,神气十足的人选无二。说来,也不知道这一届的状元能做什么样的官儿,上一届的入了兵部,再上一次入了工部,听书院的同学说这几年朝中人都老了,皇上正想要些年轻人,谁知道这一次的状元年纪又是这样大,怕是干不了几年就得休息咯。”
“送你上书院是让你去学嚼舌根的?之乎者也没有学精,八卦小料你是一样不差。万事等你考完乡试,若是乡试没考好,你就等着我收拾你。”谢宣爱惯着李之源,但他也不想李之源就这么废了,小孩儿的时候不爱学就罢了,谁知大了也是没点儿长进,整日就喜欢些这些东西。
虽是骂了李之源,谢宣到底也是好奇这一届的状元到底能成个怎样的人物,而这答案当晚便被李恒带回来了。
第39章 入仕(四)
殿试封赏状元何等大事, 整个京都无人不好奇的,聚集的人群看着从自己眼前走过的状元郎都会小声议论,更有甚者在赌场开了局, 就赌这状元郎最后会进哪儿。
李之源好奇, 一路叽叽喳喳在猜,谢宣面上虽是一片正色, 心中仍是想知道这位半路杀出来的状元会否如自己上一世一般没有进六部,而是直接去了大理寺。而晚上, 回到李府见到满面惆怅的李恒, 谢宣便知自己猜错了。
晚饭时李恒的脸色一直不太好, 等谢宣跟李之源吃完了先行回去的时候,一出门便听到后面李夫人问李恒今日是怎么了。李恒惆怅答了句:“新科状元入了礼部。”
状元郎入仕,但凡是入六部, 职位便不会低,至少都是个侍郎。可如今这礼部两位侍郎齐全,若是要硬塞个人进来,只能说明有人要晋升了, 从李恒今晚的态度看来,晋升的这位怕是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