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会在这儿?!”
卫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仪仗前是一队开路骑兵,策马走在前面的竟不是武将,而是个一身竹青色直缀文人装束的中年男子,相貌嘛,俊则俊矣,卫简却总觉的哪里有些违和感,但又一时说不清楚。
“只是谁啊?”
方通上下嘴唇碰了碰,吐出个名字:“陆明冲。”
卫简:“……”
陆家六爷?云贵妃年轻时的情缘?!
不过——
卫简回过味儿来,将方十二的反应纳入眼底,低声问道:“云贵妃和这位陆家六爷的往事,你也知道吧?”
方通从震惊中回过神,听到卫简这么问,顿时眼神一亮,“也?这么说你也知道?”
卫简极力控制自己不去关注方十二瞬间点亮的眼睛,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凑巧刚从长辈那里听说了一些,没想到你竟然也知道。”
“陆明冲是陆老大人的老来子,与我大哥自年少时便是同窗,他那时候闹的荒唐事虽然被陆老大人压下,但亲近的人还是知道些内情的,我只是偶然听到大哥和我爹说起此事。”方通远远打量着越走越近的仪仗,忽的叹息了一声,“但愿,这两人都已经放开了过去……”
但愿吗?
卫简与他看着同一个方向,心里也生出同感。但近在眼前的陆明冲却让他不由得生出一道微弱的质疑心声:这么多年仍孤身未娶,真的能放开?
安南国太子的进京仪仗虽轻简,但礼部有司的准备的招待规格却极为隆重,且安置云贵妃母子的住处并不在会同馆的驿馆,而是位于东大街的一处占地不亚于广阳公主府的闲置府邸,工部和内务府加紧工期,刚刚赶在昨天才交工。
卫简等人一路护送云贵妃母子入住府邸,有幸得见修缮后的前院,不由得感叹弘景帝的慷慨手笔。
散衙回府,刚换了身常服,连祈就拎着包东西乐颠颠过来了,“少爷,这是沈大人让褚宁送过来的,说是扬州那边刚送过来的今春新茶,让您尝尝鲜。”
卫简看了眼连祈手里的茶,问道:“褚宁已经走了?”
连祈:“还没有,大管家说礼尚往来,厨房正好在准备晚膳,就让褚宁多等一会儿,顺便带些吃食回去。”
卫简抬腿往外走,“连翘,帮我把茶收起来,连祈,去前院拦一下褚宁,让大管家多备些下酒菜,咱们跟着褚宁一起去沈大人那里吃酒去!”
连祈应下,把手里的茶包往姐姐连翘怀里一塞,欢快地跑了出去。这小子与褚宁似乎格外投缘,听说旬休的时候还一起出去玩过。褚宁虽不如连祈那般机灵,但比同龄人沉稳、知进退,更重要的是,眼神干净,心思纯粹,卫简对他也印象很好,可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印象不太好的缘故,这小子看自己总有种怯怯和防备,似乎怕转眼间又把他家少爷给拎跑了。
卫简面前,近身伺候的人没有恁多的规矩,除非有外人在才会做做样子。譬如去沈家的路上,褚宁就跟着卫简和连祈同乘一辆马车。
堂堂广阳公主府的少爷,出行竟乘坐这么普通的青蓬马车,褚宁很是意外,但和连祈并肩坐在一侧,心里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不在束手束脚地拘谨着。
一路上卫简询问了些沈舒南的近况,诸如几时起床、几时散衙、几时睡觉之类的日常起居琐事,不涉及什么敏感话题,褚宁回答起来倒也不为难,不知不觉对卫简的态度也柔和自然了许多,待到沈家门口下车时,嘴角竟挂着浅浅的笑,让闻声迎到院子里的沈舒南见了不禁啧啧称奇。
“沈兄,贸然登门讨酒喝,还请勿怪!”卫简迎上沈舒南,拱了拱手,笑得眉眼舒展熠熠生辉,哪有一点话语里的惭愧之意。
沈舒南眼中笑意加深,“卫兄肯来,无论何时我都扫榻相迎。”
说罢,引着徐伯和张妈见过卫简,卫简观沈舒南言行件对这二位很是尊重,遂也以礼相待,立即在二人眼里落了个不错的第一印象。
沈舒南的这处宅子面积不大,小巧的二进院,但收拾得极为干净雅致,尤其是院中的几株银杏树,枝叶浓密葱郁,可以想象入秋时一树树金黄团簇的景象该如何赏心悦目。
暮色渐合,白日里的喧嚣燥热虽褪去了大半,但房内终不如外面凉快,卫简特比不见外地手一挥,让张妈把酒菜摆在了院中的石桌上。仅仅是卫简带过来的酒菜就摆了满满一桌面,沈家厨房里的菜都没机会露面,卫简又手一挥,问过沈舒南的口味,又捡着自己喜欢吃的,挑出来两三盘,又从厨房里端了两盘张妈的手艺,剩下的都让连祈和褚宁端到了厨房的桌子上,然后将人都撵过去吃饭,他这个不速之客拉着主人家在院里对酌。
夜风乍起,拂过头顶的银杏树叶,沙沙作响。
沈舒南关心道:“夜风起了,卫兄若不介意,我取件外袍给你披着可好?”
卫简拈着酒杯摇了摇头,“这点风不妨事,反而更凉爽些。”
“卫兄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沈舒南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