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院子里,并不止她一个人,她的嫡亲嫂嫂吴氏正带着小侄子珏儿在她母亲那里,她们见她来了,表情与平时无异,姜抚枝的心稍稍放轻快了些,天塌下来,还要母亲为她撑着呢。
“姑姑,我好想你啊!”珏儿看到姜抚枝就要扑上来,他已经三岁多了,整个人圆乎乎的,姜抚枝有些担心自己抱不动他,好在吴氏喊住了他,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有模有样的向姜抚枝行了个礼。
“珏儿见过姑姑。”
小胖墩双手抱着拳头,弯腰也弯不下来,姜抚枝看着笑开了花,她拉起珏儿朝着母亲与嫂嫂走去。
“珏儿越来越懂事了,嫂嫂教的可真好。”
吴氏低头笑了一下,“他啊听说姑姑病了,突然就懂事了,教什么都愿意听,我看着可真是醋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嫂嫂教的好。”姜抚枝拉着她的手说了会话,王氏突然让屋里的侍女带着珏儿下去守玩,珏儿很懂事,朝姜抚枝的手心里塞了颗蜜饯,跟着出去了。
“阿枝,你昨晚做了噩梦,今天又摔了茶具,这一件件的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姜抚枝的手不安的卷着手帕,“昨晚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反正当时怕急了就喊了出来,惊了一院子。”
她低着头不敢看嫂嫂和母亲,心里一边想着要怎么找一个借口,一边用话本上看来的话咒骂赵长生,冷不丁右手被抓住了,那手纤细又暖和的很,握着让她安心了很多,她放松了一点。
“早上我也不是故意摔了茶具,先生上旬交待我们要交十五页大字,我,我今早正写着,发现自己越写越看不过眼,又想到马上就要教给先生了,心下一时着急,不小心碰掉了茶具。”
她说完后,自己又在脑子里嚼了一遍,虽说她瞒了一些东西,倒也说的过去,到底是说了谎,她全身都微微抖着,紧紧抓着嫂嫂的手。
扬州的夏日,知了繁多,屋里静悄悄的,姜抚枝一边听着自己的心跳,一边听着外面的知了叫,脑子胀胀的。
王氏终于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阿枝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但是有事一定要和阿娘说啊。虽说你们父亲终日荒唐,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家里又是你大伯当家,有些事上定会受些委屈,但是该争的时候也得争,你也不能任人欺负。”
她又看向了姜抚枝与吴氏一齐握着的手,“好在你哥哥会读书,日后定有一番事业,也好为你撑腰。”
姜抚 枝见母亲说着说着就要哭了,连忙帮她擦了眼泪,“我真的没说谎也没受委屈,母亲信我啊。”
“你没受委屈也好,女儿家也不必把练字看的太重,家里让你们出去读书是为了开智明理,不是为了让你们去考科举的。”王氏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说道,“但这事说来也蹊跷,你院里的人啊,和你都不是一条心,你向来不犯错,难得让人抓着小辫子,便恨不得全府全扬州都知道了。”
王氏语气一转咬着牙根,“你得学着自己管院子了,哪些是自己人,出了事怎么处理心里也该有个数。”
姜抚枝抬起头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嫂嫂,她们的眼里都透着鉴定,却又没有开口,都定定的看着她。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回去处理的,母亲待会派一个老嬷嬷在和我一同回去,若是看着不妥当的,也好教教我。”
王氏想了一下便同意了,“也好,田嬷嬷今天告假出去看孙子了,等她回去了我让她去你那。”
“那可多谢母亲了。”姜抚枝挤出笑容,“母亲若没事,我还得回去赶先生交代的大字呢。”
“瞧瞧她,就已经不耐烦和我们一同说话了。”王氏笑着摇头,“你们都走吧,我也好休息一会。”
“是,母亲好生休息。”
姜抚枝与吴氏一同出了母亲的院子,吴氏目光复杂的看着她,“阿枝,自我嫁进姜家,你帮了我许多,有事你也不要一个人担着,不好和母亲说的,你便和我说,我便是豁出命也要帮你讨回公道的。”
姜抚枝觉得眼眶有些红,“哪有这般严重,嫂嫂可别担心我了,我先回了。”
她带着珠环也不想立刻回院子,便在姜府里转了转。
姜家回扬州时,姜老太爷还挂着前任帝师的名头,他们家在扬州划了一大片地修了现在的姜府,府里有假山花园,还有一片池塘,她以往有了烦心事的时候,最喜欢绕着假山转一圈,再去池塘发呆。
只不过今日她带着珠环走,心里总觉得毛毛的,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看着她,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珠环,待会你躲进假山里。”姜抚枝走慢了两步,在珠环耳边小声说。
珠环点头应了,姜抚枝仗着自己对地势熟悉,绕到了假山的侧面,刚好看到了赵长生走着她刚才走过的路。
这可是内院啊!
姜抚枝掐着自己的大腿,男宾什么时候能进内院了!规矩在哪呢!
她待在假山的后面不敢动,恨不得贴在假山上,却看到赵长生明明走过了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