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的爹一边抹泪一边摸着陈凌的脑袋,嘴巴乐的直哆嗦。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享福的啊。就在这城南一带的住户里,有几家孩子能读书的?
评书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己儿子几月前掉进井里,现在能读书了,这就是后福哇。
陈凌任由老爹把他的头摸的像一个草窝,唉,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今天晚上的饭菜相对于平时来说格外的丰盛,干巴巴的菜叶上面居然摆着几片肥肉,油汪汪的格外醒目。
这点肉还是今天回家的时候老爹从肉摊上买回来的,能看的出来,老爹掏钱的时候很心疼。
可是自己真的不喜欢吃这种肥肥的肉片啊,没有一点滋味,咬在嘴里滑溜溜的,全是油。
还不能不吃,陈凌的老爹高兴的看着陈凌把几片肉全吞进肚子里面才满意的拿起一个馒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从今天张墨轩上门陈凌就一直奇怪,这个胖乎乎的老头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那首望海潮是很好,现在整个汴京都在传,但是真正知道这首词是他写的估计也没有多少人。那茶楼里认识自己和马成的人好像根本就没有。
如果根据汴京的传言找人的话最后找到的估计是一个考场失意的中年人。
可是他想不出这张墨轩对自己能有什么企图。
算了,以后日子还长,见招拆招,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只是,读书哇,想想就头大,别说去看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了,就是这毛笔字对他而言就是一大难关。
风头太盛不是好事,陈凌深有体会。
老爹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埋在土炕下面的钱罐子给搬了出来。
除了给教书先生的束资之外,他还准备给自己的儿子做一套新衣服。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读书了,可不能再和现在一样随便乱穿了,要有读书人的样子才行。
可惜现在天太晚了,外面的店早就关门。明白只能让儿子再穿一天短衫衣服,明天天一亮他就去买几尺布,让隔壁的妇人帮着赶出一套衣服出来。多给几个钱就是了。
陈凌和平常一样睡的很死,他爹就不行了,家里有这么大的喜事他根本就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精神抖擞,想一会儿乐一会儿,嘴角都是哈喇子。
天还没亮陈凌就被他爹从被窝里拉出来,一会儿洗头一会儿洗脸的,搓的他脸上都要出血了才罢休。
用他爹的话说,都是去读书的人了,身上可不能还和以前一样脏乎乎的,一撮一大把泥。
陈凌看看自己,自己每天都拿木桶洗澡,怎么会还有泥。
反驳是没有的,他爹认准的理儿谁说都没有,在他看来,只有白白净净的读书人身上才没有泥,像他这样的野孩子身上的泥不把水洗黑就不错了。
因为今天还要正式去私塾拜见先生,所以陈凌是和他爹一起的,没有和马成一起去。
私塾早早的就开门了,好像知道陈凌和他爹会很早过来,等陈凌他爹让门口的小书童去禀报的时候张墨轩已经坐在私塾大堂上了。
今天的张墨轩穿的是一件灰色的素服,头上挽了一个发髻,用一块青色的布包裹着,远远看去颇有一股潇洒的味道。
陈凌的爹背着一袋子的铜钱,手里拎着二斤猪腿肉,这是他给先生的束资。
陈凌跟在后面,四下打量着这座私塾。
规规矩矩的给张墨轩磕了三个头,把头伸过去让他用戒尺敲了三下,就算正式入学了。至于那些钱还有肉早就让那个小书童给带到后房去了。
“今天你就算是正式入学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儿,马上还有一个人过来,和你一样,也是在今天入学。”张墨轩站起身来:“你回去吧,老夫定当好好管教你家孩儿。”他对陈凌的爹说道,然后就让小书童送他出了门。
陈凌在那里站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穿着补丁个子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人走了过来。
他是自己来的,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看样子应该是银子,沉甸甸的。
看那包的大小估计不少。
这家伙就这么拿着银子满世界跑,也不怕被抢,陈凌心里想到,也太烧包了。
他看了陈凌一眼,然后规规矩矩的童接过他手里包裹的时候双手明显的一沉,差点没接住。
有钱人啊,陈凌感叹道。
“这就是今天和你一起入学的人,陈凌,认识一下吧,他叫张蓝风。”张墨轩又用手一指陈凌:“这是陈凌。”他对张蓝风说道。
“原来你就是写望海潮的那个人。”张蓝风淡淡的说道:“一首望海潮,折煞汴京无数人。今天总算是见到了。”说着他双手一拱,对陈凌说道:“我在诗词上面有诸多不足,以后还请陈兄多多关照。”
看他的个子,陈凌觉得自己肯定比他小,人家叫自己陈兄,也不容易啊。当即老老实实的一回礼:“哎呀张兄台客气了,诗词是小道,文章才是正途,我对写文章可是一窍不通,以后张兄还要不吝赐教啊。”
张墨轩在一旁看的只翻白眼,两个小屁孩子互相抬的还挺高,人情世故一点也没落下。
陈凌属于那种什么都不会的人,虽然他认识所有的字,但是那些古文他从来没有背过。好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学的都很简单,陈凌读了几遍之后基本上就能完全背诵下来,让张墨轩大为惊讶。
他甚至连那些句子都不用解释陈凌就能理解。
看着陈凌随便的翻几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