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用回答,那一双双充满兽性的眼睛,犹如远古时的洪荒神兽,那样子就像要把整个宇宙吞噬。
夜风沉沉,衣袂飘飘,秦昊矗立在夜风中,无数的火把将他的身体照得更加挺拔,凌厉的眼神扫过眼前这帮野兽,最后定格在宋江的脸上。
宋江的嘴角有些轻微的抽缩,他在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那份狂涛怒海般的愤怒,深深地吸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和些,缓缓地道:
“你要的赖八就在这儿,为表诚意,宋江可以先交给你!”
秦昊双肩微耸,双手一摊,用一种嘲讽般的语气道:“得,像赖八这样的垃圾,你还是先留着吧,搁我这儿,还真是浪费粮食。”
赖八一直胆战惊地站在队伍的角落里,在他的心里,对梁山一直有着幻想,如今亲见宋江拿自己做交易,顿将他的幻想击得粉碎。
战战惊惊地从队伍的角落里钻出来,走到宋江的面前,仍想做最后的努力,仍不死地道:“宋江哥哥,我赖八来到梁山,那是……”
赖八的话还没说完,秦明已一狼牙棒扫在他的肩头上,顿将他的肩头扫得粉碎,犹不解恨地骂道:“兀你个直娘贼,若非是你,我梁山岂会折损如此多的兄弟?”
赖八右手扶肩,尽管痛得汗如雨下,却也不敢暗哼一声,知道眼前的这些人,都恨不得食他之肉,啖他之血,求之无望,只好转过身来,面对秦昊,沙哑着声音道:
“秦哥儿,在蓬莱阁时,哥哥虽然收了你的例钱,但在哥哥的心里,却是真心实意地将你当兄弟的,你能不能看在过去的情份上,放哥哥一马?”
“兄弟?”
当赖八厚着脸皮说到兄弟的时候,秦昊不禁哑然失笑,跟这种人作兄弟,那是对兄弟的最大侮辱,望着赖八似笑非笑地道:
“你说得没错,咱们是兄弟,但在秦昊的心里,兄弟却是分两种,一种是拿来过命的,而另一种则是拿来出声的,很显然,你我之间,不属于第一种。”
好死不如赖活着,肩上的疼痛远比不过内心的恐惧,犹如溺水之人在寻求最后的一根稻草,赖八仍不想放弃生的希望,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秦哥儿,我赖八虽然姓赖,但却不想做无赖。在蓬莱阁时,虽然天天收例钱,但也是无奈之举,我收的钱都不是为自己,那是为养活沙门岛的囚犯。”
赖八说到这儿,眼光忽地转到牛车上的浪花跟猴子身上,眼神也由之前的恐惧,变得有些希望起来,“秦哥儿如果不相信,可以问问你身后的浪花和猴子,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些不你欺负老百姓的借口。”
秦昊一声冷笑,不想跟这种人废话,目光再次定格在宋江的身上,缓缓地道:“梁山水泊,方圆八百里,风景如画,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地方呀,却被你宋江搞得乌烟瘴气。”
宋江低沉着声音,缓缓地道:“秦哥儿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想我宋江,原本不过是郓城县的刀笔小吏,若非朝廷害我无度,又岂会上梁山?”
说到这儿,又慢慢地回过身,指着身后的那众好汉,续道,“秦哥儿,你问问宋江身后的这些人,有谁不是给逼上梁山的?”
秦昊顺着宋江的手指,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慢慢地扫过,深深地吸口气,淡淡地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身后的这些人,不是开黑店的,就是拦路抢劫的,不是地皮,就是无赖。好不容易有一两个正常的人,还是被你宋江逼的,比如你身旁的这位,秦明!”
“秦昊小儿,你休得胡说!”
秦明见秦昊将茅头指向自己,霹雳一声暴喝,随后便道出自己上梁山的原由:
“想当初,秦某统制青州,却遭那慕容彦达使坏,杀我全家,害我秦明走投无路。若非宋江哥哥高义,岂有我今日秦明?”
“说得好,说得真是太好了!”
秦昊轻轻地拍着双手,发出啪啪的轻微响声,望着秦明不无讥讽地道:
“这个宋江真是高义呀,不但收你上梁山,还让你坐第七把交椅,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把花荣的妹妹许配给你。所以,你忘记了,当初那慕容知府,为何要杀你全家?”
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这话说得还真是没错。
浪花猴子一直被囚在沙门岛倒也罢了,但像杨再兴这样的江湖人,马扩这样身处第一线的将领,对梁山的了解程度都不及眼前这个第一次走出登州府的文弱书生。
马扩这次来梁山,虽然想法跟秦昊一样,就是在没有引起梁山重视之前,抓几个梁山的重要人物。
但抓这些人物的目的却是不一样的,马扩的目的是走马换将,想将童贯换出来,以李逵、武松跟宋江的关系,如果在众目睦睦之下,那宋江纵然不愿,也必不会拒绝。
因为,宋江之所以能维系梁山的众多派系,靠的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义”,他承受不起这个“义”字的坍塌。
但如今,看秦昊的表现,他打消这个念头,以秦昊对梁山的了解,再看秦昊所聚集的这帮人,他相信秦昊来梁山,必有更大的图谋。
如同杨再兴当初选择相信秦昊一样,马扩也选择相信,人与人间的感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往往就是一刹那间的事。
对马扩的内心想法,秦昊没有空去理会,他在等秦明的答案。
秦明没有回答秦昊的问题,他的嘴角在抽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