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路上一片泥泞。
而且是晚上,还没有月光,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刘射天从孙家医馆翻墙出去没多远就滑进了一个泥坑,整个人被糟践的不成样子。
“妈的,幸好不是粪坑!”
刘射天态度还是比较乐观的,可能是因为从宋江魔爪逃出来的缘故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时是夏天,全身湿透了倒不太冷。
天黑路滑难行,刘射天干脆不打算走了,于是躲在了一个打麦场的草垛下,安然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醒来,刘射天险些被自己的狼狈模样吓到。衣服上是一层皱巴巴的泥壳,像是一层盔甲,刚起身,那泥壳就哗啦啦往下掉。再一摸脸上也是一层泥壳,稍一搓,就像抓了一把土,不注意绷到脸皮,撕裂一般的疼。
“这样不更好吗?以这副情形去参加扈三娘的婚礼,宋江等人就认不出来了。”刘射天暗想,于是不去搓掉脸上的泥壳,至于衣服上的,掉就掉,掉了也一样脏,旁人还是认不出来的。
他原打算是为了保命,做一个大度的人,不去参加婚礼的。
雨后新晴,朝阳万里洒金辉。
今天可是扈三娘大婚之日,刘射天唯恐错过这最后一次机会,于是着急忙慌地奔赴王府。
王英要娶她,自然是去王府了。
王府偏离街道十多公里,几乎可以说坐落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刘射天多方打听才找到门口。
到了他才发现,哪儿是什么王府,别说府字了,家字都不配。就一个栅栏围的小院,几座破草屋子。
不过因为是王英大婚的缘故,大红花和喜字贴的到处是,还有几分喜庆气色。
“王英一看就是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之辈,三娘要嫁给他,这日子还怎么过,不行,一定要阻止这桩婚事。”
刘射天这只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凭扈三娘祖辈传下来这个保长之位,捞的财富都够他们家几辈子花销的,哪儿需要王英的钱财。
忽然,伴随着凄惨的哭声,一个老太太拄根拐杖走了出来,倚在门柱上嚎啕大哭。
另有几人跟在旁边劝她不要难过,节哀顺变什么的。
明明是喜气洋溢,怎么冒出个节哀顺变?刘射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自称是王英的朋友,上前问怎么回事。
“看你这模样,倒像是王英的朋友。”
一人轻蔑道,意思是在讽刺刘射天穿得烂脏。
“王大娘就王英这么一个儿子,要嫁人了,她能高兴得起来吗?”
“这王英也真是的,看上扈家那点财产,弃老娘于不顾非要去入赘,真是不孝!”
“孙家的产业那么大,孙二娘也不要他入赘都愿意跟他,真不知他怎么就瞎了眼,会看上扈三娘那么个整天舞刀弄枪的……唉……造孽啊!”
……
照看王大娘的几个邻里你一言我一语,忿忿不平。
王大娘哭得更狠了。
难怪这一路上不见有什么人影,刘射天还以为自己起的过早呢,原来大家伙都去扈府瞧热闹了。
他当时就懵了,惊问:“他们走了多久了?”
“时间不长,也就半个时辰吧!”一人说。
“操!”
刘射天掉头就跑,往集市方向而去。
进了集市,一路上都是炮仗渣子,还有红纸屑,像铺了层地毯似的。不用说,那地毯直通扈家,刘射天都不用问路都能顺着过去。
到了地毯尽头,刘射天几乎要累成狗了,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由于出汗,他脸脖子上都和泥了。这一路跑来,可没少遭人白眼,旁人见了他都要远远躲避。
可是眼前的一幕,差点让他晕过去。
这地毯尽头并非扈府,而是一座庙宇。
刘射天好容易拦住一个敢跟他说话的,一打听才得知,王英和扈三娘并不是在这庙里成亲。只是当地的风俗罢了。新人成亲前先要来庙里祭天地,寓意天长地久,然后回去再成婚。
“操!”
刘射天顾不得狼狈模样,又沿回路跑去。
他一路边跑边问,总算是到了扈府门口。远远就听到锣鼓喧天之声,料想这一次是错不了了。
那扈府绝对是朱门大户,那门有多大,用现在的话说,两辆坦克可以并行进出。
门口赫然陈列着两只玉狮子,大小跟真狮子一般,柱子也是镀金的,匾额的字也是金的,金光灿灿。朱红色大门,红瓦白墙……无一不透露着恢宏大气,就差在门上刻“土豪”两个字了。
那院子的围墙上插着彩旗,一眼望不到头,不知有多大。
比武大郎家不知要阔绰千百倍。难怪扈三娘不得不选择退位让贤,把保长之位让出去,这绝对是有内幕的。
来自现代的刘射天对反腐有着深刻的认识,他给扈府算了笔账,从扈三娘这辈往前推十辈人开始当保长算起,每人都算长寿,当六十年保长,按每月一百两的俸禄算,吃穿住行的花销就不除了,所有俸禄钱加起来还不够买门口那两只玉狮子的。
扈府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留守儿童居多。扈府的下人在给大家发喜糖。
刘射天一副乞丐样,肯定是进不了门的,正踌躇之际,一人冲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不禁一怔,仔细看并不认识那人,凭穿着猜测他是扈府的下人。
“你是丐帮的代表吧?哎呀,大家伙急死了,都在等你呢!快点随我进去吧!”那人拽着刘射天就往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