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石越卿说:“她还特别会说,我反正是说不过她,每次都被她弄得没话说。”
“从小就能说会道的,自己认定啥事,大道理一篇一篇的,当初怎么就让她弹琴了呢,”她爹感叹,“没弹琴的话估计能当个作家,瞎白话。”
“也不算瞎说吧……”石越卿好像已经有点上头了,“她说得总是特别有理,让人挺难反驳的。”
她爹说:“得了吧,我怎么觉得她全是歪理,一有什么事我不同意,就跟我撒娇。多大的姑娘了也不嫌丢人,我真是拿她没辙。”
“真的,”石越卿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战友,“一点都没辙。”
……
外面的天色从黄昏变成黑夜,万家灯火亮起来了,有小商小贩叫卖的声音,有羊肉串飘香的味道,夜市里都热闹起来。桌上的两瓶酒还剩下大半瓶,拉面馆里的人却渐渐少了。
石越卿晃晃酒瓶,眼前有点发晕。
他不记得他们后来又谈了什么,好像不知道怎么就从小满的事情聊到他的专业,然后从他的专业汽车工程聊到中国的发动机技术,从发动机又说到知识产权,接着又说到教育,后来……后来又接了什么来着?
小满她爹站起来,有点不稳,撑了一下桌脚。石越卿想要去扶一把,结果发现自己眼前是重影的。
“差不多了,该回了。”她爹说着,掏出钱来要结账。这点残存意识石越卿还是有的,这时候抢先一步,把帐结掉了。
两个人晃晃悠悠地从拉面馆里走出来。
“你住在哪儿啊?怎么回去?”小满她爹问道。
“在附近一家酒店。”他答。
“叫什么名字啊?”
石越卿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这个晚上也没有风,闷热闷热的,他想了想,只觉得晕乎乎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我认路,”他说,“名字想不起来了。”
小满爸爸掏出手机来。
“好像小满给我打电话了。”他拐一拐石越卿,“怎么都没听到……你的呢,她是不是也找你了?发微信了吧?”
“嗯……”石越卿看了一眼,“我给小满回一个。”
她爹按住他,“这就回家了,几分钟,不用回。”说着,他又看了看他,“你也先上来吧,我看你这个酒量不行啊,先醒醒酒吧。”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钟,小区的花园里静悄悄的。这两个男人慢慢走上小区入口的大上坡,花园的清新味道令两个人都略清醒了几分。
小满她爹从口袋里掏出烟来,“不行,我得在楼下站一会儿,抽根烟再上去吧。”
“这么晚了,叔叔我不然还是回去吧,”石越卿说,“上去会不会不太方便。”
“没事。”小满她爹简洁地回答。
夜里终于开始吹起阵阵小风,刚才闷热的时候没觉得,这会儿酒劲好像才慢慢上来了。小满她爹点了一支烟,问到石越卿,他说他不抽了。
两个人都站了一会儿,小满她爹慢慢吸着,烟头有雾气寥寥升起。
“我接受你,是不想让小满难受。”他忽然开口,侧头看石越卿,“她喜欢的人,我纵然再反对,最后也还是拿她没有办法,管不了太多。她还年轻,有些事情没有考虑,但我得问问。”
他顿了顿,眼神里忽然严肃起来:
“你小子对我家姑娘,是认真的吗?”
这个问题像一颗图钉一样,在石越卿混沌的大脑里狠狠一扎,将他的醉意瞬间赶走了一小半。只见他也严肃起来,海风轻轻拂过夜空上的云彩,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星光。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娶她。”
小满她爹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他微微一怔,抬眼看石越卿。这个年轻人比自己还要高一点,二十多岁的年纪,整个人却有一种很稳的感觉。也许这跟他的经历是分不开的,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那些坎坎坷坷,他才被锤炼出这样的个性来。
复杂的家庭背景固然是减分项,但同时,也在他的性格里注入了其他东西。
这是一个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年轻人。
月光从云朵里倾泄出来,小满她爹掐灭了烟蒂,这一晚酒喝得不少,他已有些发晕。但是他还是从对面这个人的眼睛里看出他的决心,坚定,还有诚意。
或许真的有一天,小满她爹想,他将把他的小满,交到这个人的手里。
他转身上楼梯,按密码开了单元门。石越卿愣了一愣,没有跟上。
他回头来看,说了一句:
“上来吧。”
那个晚上,石越卿从小满父亲的身上看到很多东西。他看到这位父亲提起小满时掩饰不住的笑意和自豪,他看到这位父亲在说到艰辛时对小满的抱怨和心疼,他也看到这位父亲为了小满的殚精竭虑和全心全意的付出。
他觉得这个父亲,可以为了小满做出任何事。
石越卿一直对“父亲”这个词汇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