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禁卫四散而去,内侍一脸苍白的瘫坐地上,赵德芳一脚踏在他胸口,将其踩翻在地,抽出佩刀,立在他脖子边。在这样的寒冬里,刀刃似乎分外的冰冷,正如它的主人表现出来的那种冰凉一样,内侍感受到此种锋刃的凉意,使劲地将脖子往另一边靠,哆嗦着问道:“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奴才知无不言,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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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宫中,被太医施诊后醒过来的宋皇后,伏在赵匡胤身边痛哭不已。这时,宫门外传来沉稳有力的迈步声,宋皇后满以为是应诏而来的赵德芳,连忙起身向门口望去。一望下,宋皇后心神皆乱,原来进来的,竟不是德芳,而是晋王赵光义。
赵光义回望了宋皇后一眼,施礼道:“皇嫂,臣弟奉诏而来”。
“……”宋皇后竟不知如何答复,自己派出去的随从,明明是去传召德芳的,怎么倒是晋王先到了,还说是奉诏而来。
“皇帝陛下口谕”,这时只听老太监王继恩提了提嗓子,用一种极尽哀伤的语调唱道。大殿中所有人,包括晋王赵光义都伏身拜了下去。
宋皇后慌了慌神。官家,还有别的口谕?她心中一片混乱,但看到晋王等人全体伏下,她顿了顿,也只好欠身下拜。
老太监看着殿里殿外跪满的身影,其中还有晋王、皇后这样的贵人,显然很是享受这种地位逆转的错觉,当然也只是一片刻而已,便听他继续宣道:“晋王赵光义听旨:朕不豫,皇帝你来做。钦此”。
什么?宋皇后满脸的惊恐,到底怎么回事?
只听见,老太监带头反过来向赵光义下拜道:“叩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里殿外,不明就里的众人,也只好跟着再次跪下,三呼万岁。
这时只有还未起身、半跪半立的宋皇后,不知如何是好,风驰电掣间,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很明显,自己往外传递的消息,被截断了,传信者恐怕也难以生还了,所以德芳根本没有接到口谕,也进不了内廷,而晋王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说明他跟老太监早就勾结在一起了,早就控制了内廷。因为,她很清楚,皇帝只传出了一条上谕,而且不是老太监宣读的那一条。
宋皇后抬起头,发现赵光义正神色不善的望着自己,定定神,她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但她决定一定要保住赵匡胤的两位皇子,虽然他们都非自己所出,但他们都是丈夫的血脉,自己一定要保住他们。下定决心后,宋皇后亦像众人一般,伏身下拜道:“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赵光义面色立刻缓和,在宋皇后尚未完全叩下前,扶住她双手,温和地说道:“共保富贵,勿忧也”。
赵光义知道,宋皇后的承认与否,极为重要,她的这一声“官家”,意味着老太监王继恩宣布的先皇口谕,将获得最终的合法性,成为不可挑战的权威。如果宋皇后坚决反对,倒真是一个麻烦事,所以,此时赵光义倒是真心感谢他这位皇嫂。至于说自己对于二位皇子的承诺,以后有的是机会推翻,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