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枢密呢?”对于曹彬竟然没有亲自出迎,赵普心中非常不满,虽然政事堂和枢密院并称“二府”,不过政事堂的宰相(中书令、门下侍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才是大宋王朝的百官之首,枢密院只不过是一个最高军事机构而已。但赵普还是强忍怒气,故作从容地这样问道。
“家兄从宣德楼回来后,只在家打了个转,换了身衣裳,就外出了,许是去枢密院了,又或是去了外间巡视,我看他一脸肃然,就没敢多问,怎么,出什么事了么?”曹华一脸茫然地问道。
看着曹华一脸虚假的无知,赵普一阵厌恶,淡淡地说道:“等曹枢密回来,告诉他,本相曾经来过,就是了”,说完,也不回答曹华的问题,拂袖回轿。一回到轿内,赵普再无刚才的锋芒,目光呆滞的瘫坐着,眼神中充满了失望。赵信对着满脸歉意的曹华拱拱手,道:“二爷请回”,然后便命令相府随从们摆驾回府了。
等到相府仪仗渐渐的远去,曹华脸上伪装的歉意、赔笑渐渐敛去,面色阴沉地走回府中,径直走回内院。
“走了?”端坐正厅的曹彬淡淡道。
“大哥,这明明是千载难逢的契机,你怎么就轻轻放过了呢?现在正是赵相最需要我们支持他的时候,只要我们和他联手,将皇长子推上皇位,这策立之功,就可保我曹家永盛不衰啊,你怎么能硬生生推走赵相,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呢?”曹华不满道。平素里,在曹彬面前,曹华多话也不敢说,只是今天实在有些愤懑,这才抱怨了一番。
曹彬知道他的心思、情绪,也不怪责他,只是淡淡说道:“你以为赵相必胜吗?”
“赵相乃文臣第一人,大哥你是武班第一重臣,一文一武,合东西两府之力,再加上德昭皇长子的名分,谁敢与我们争锋?”
“晋王心思整密,且在朝中经营多年,赵相未必就是他的对手,何况,晋王既然敢走到这一步,就必然还留有后手,我们为何要冒这种风险?”
“大哥……”
曹彬挥挥手打断他,继续说道:“陛下若还清醒,不用多言,我自将誓死效忠,无所谓选择不选择,只是陛下既然昏厥不醒了,我就不得不为曹家考虑了,我且问你,即使我们倾尽全力,协助赵相,扶持皇长子登上帝位,新皇是会更信任我,还是更信任赵相?”
“这,恐怕还是赵相”,曹华如实答道。
“这就对了,下注皇长子、赵相,我们曹家冒着风险、拼着老本,也仍然位在赵相之下,也就是说,我的地位没有任何的改动。反过来,如果我下注晋王,我什么也不用做,晋王也会无比感念我,而且我前面最大的一块石头——赵相,也会被晋王搬走,我们将成为最大的收益者。这就是所谓的无为而无不为。”
曹华还在消化曹彬的话,却又听曹彬继续说道,“若是皇帝指定了太子,特别是如果指定的是二皇子德芳,我知道陛下心中是属意二皇子的,我自然愿意倾尽全力,助其登位,也算是回报了圣上这些年的隆恩圣眷。可是圣上偏偏尚未来得及立储,德芳作为二皇子,没有任何继统的合法性,即使我们提出,赵普也绝对不会赞同,毕竟他是德昭的坚定支持者。何况,若不是他坚持反对,认准了嫡长子继承制的死理,说不定皇帝早扶持德芳做皇储了。”
“德芳和德昭,谁是太子,有这么重要吗?”曹华不解道。
“对我们曹家来说,太重要了,我且问你,我曹家如何拥有的今日的权势、地位?”
“如果按开国功臣来算,我们确实排不上号,只能说是资历最轻的勋贵。我们曹家的繁盛,应该说来,是得益于皇帝陛下的‘杯酒释兵权’,剥夺了开国勋贵们的权力,将他们投闲置散”,曹华说道。
“对的,我曹家,就是勋贵的替代者,或者说,我们虽然也是开国勋贵,但是我们资历最浅,让陛下既像器重其他勋贵一样,器重我们,又不害怕我们会尾大不掉,所以才能得到幸免,没有遭到权力上的清洗。另一方,勋贵们也将我们视作是他们的最后代言人,所以他们也会无条件地支持我们,动用他们在军队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力挺我。可是,一旦他们有了重新走向前台的机会,他们还会需要我们曹家在前台唱戏吗?”
“你是说皇长子会恢复勋贵的权力”,曹华吃惊道。
“不错,皇长子德昭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对开国勋贵这些叔伯辈们怀有很深的同情,总觉得圣上不该过河拆桥,黄袍加身后就反过来提防他们。所以,如果德昭继位,他定然会推翻圣上的苦心安排,会让勋贵的权力重新浮出水面,这也是圣上为何不愿德昭继位的原因。你以为,凭借我们在军队中那点微薄的根基,真的是勋贵们的对手吗?我可以料定,只要德昭继位,我们曹家肯定逃不脱被边缘化的命运”。
“所以,这原本就是一个死局,我们最好的选择是支持二皇子德芳,他仁和、但不失果决,而且会坚持圣上既定的权力分配格局,但赵普等不会支持,只有我们一家,则无法成事;如果我们支持皇长子和赵普,则只能是替他人做嫁衣裳,赵普仍然会稳稳地踩在我们头上,而我们却要面临勋贵权力复活后的挑战,最终可能会落寞收场;只有支持晋王,我们什么也不必做,就能维持现状”,曹华整理思绪道。他们曹家的权势、地位,来源于大宋复杂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