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看着面前足足有平常十个驴子大小的一头驴，很是无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就是大黄，它每天拉磨可累了，你吃了它的东西，是不是应该帮帮它？”女孩眼中满是希翼，征求着他的意见。

“应该……吧！”沈洛迟疑了一下，想不到拒绝的理由，特别是想起刚醒来时女孩与老者的争吵，点了点头。

“那你安生住在这里，好好帮大黄拉磨，我要去读书了！”少女抬头通过斑驳的树影，仔细辨别着时间，有些不舍地问道：“你是不是叫沈洛？”

沈洛身体猛地绷紧，没有回应。

“听爷爷说前两日城主府住进了几个风灵堡的人，然后府内就发出了通告，缉捕一个叫沈洛的人，如今大街上贴满了你的画像，悬赏了好多的宝物，所以你要呆在府内，不要乱跑。”女孩认真地告诫着。

“你们不想把我交出去？”沈洛问道，他注视着少女的面庞，想出表情上看出她言语的真伪。

“不会啊！”少女依然是一副想当然的样子，仿佛她认为的事情就该是这样，不需要什么理由，“爷爷说，再不值钱的东西，既然偷回来了，就没有送回去的道理，这是祖师爷的规矩。”她突然捂住自己的纤红小口，有些紧张地解释道：“不是说你不值钱，你不要多想……”

沈洛苦笑不得，但心中的警惕也放了下来，他望着女孩的纤弱的身影转过一片盛开着鸢尾的池塘，踏上来时的道路，那是一条长长月牙形状的索桥，蹦蹦跳跳中，她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

索桥下面没有水，而是一条深深的峡谷，峡谷将这座府邸斩成前院、后院两个部分，谷宽，桥更长，来的路上，他听着女孩的欢声笑语，心中默记着地形，自然也丈量出索桥的长度，整整三百步。

从少女口中，他得知这是一座很大的府邸，却不是城主府，整座府邸被草木包围，尤以青竹最为茂密，远远看去，便是一片竹林，竹子耐寒热、四季如春，因而城内人称此地为长青府。

府内人口稀少，除了祖孙二人，便剩下几个使唤的仆人。人少，麻烦也少，耗费也少，府内没有高楼大殿，亭台轩榭，只有几个简单的竹木小屋，倒也显得朴素、雅致。

联想到女孩的名字，他有些明白了女孩为何对他如此热情，在幽深的院落里读了十年的书，没有踏出府门一步，一生接触的，只有爷爷和几个仆人，没有一个同龄的玩伴，这该是何等的无聊落寞。

他茫然地看着那个高出他几倍的驴一圈一圈地拉着磨盘，时而停下来，却不是偷懒，而是从旁边的石槽里衔起一些新鲜的青草，塞进磨眼。磨镗里不断落着片片的饼状物，同样的颜色，同样的纹理、同样的厚度。他看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头很认真的驴，不只体现在勤奋，更是对待拉磨的态度，不紧不慢，一丝不苟。

“经脉尽碎又如何？被人追杀又如何？修为尽失又如何？再惨还能有托生为驴更惨吗？”他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而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免得驴听到会伤心。

见惯了风土河川，心中自有丘壑，俯仰皆见暖阳。他终于决定放弃修士界公认的周天吐纳之发，投身那几句《无名经》的口诀，尽管这个奇怪的梦和所谓的《无名经》是那么的不靠谱，但这已经是唯一的道路。

既然没有选择了，还纠结什么呢？他对自己说。

……

何为灵气？反复将那短短的十六字默读了一百遍后，沈洛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即使刚刚濯体的孩童，恐怕都对此问题嗤之以鼻。阳灵为日精，阴灵为月华，灵气周天流转，可洗涤尘垢，存于经穴，可强健体魄。始于混沌，包覆天地，是造化恩赐，是人祖福祉。

相传这是第一代仙皇的教诲，一代仙皇，是修仙第一人，尽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只是初入修途，但正道飞升后，他的话语俱成经典，没有人去怀疑。人们把灵气视为一种能量，隐藏在红尘空气中，只有用最虔诚的心打坐，才能在吐纳之间将其分离，存于身内，熟悉它，习惯它，直到自身能与外界灵气产生感应，这是启灵。

而这段话里，灵气成了猎物，修行便是猎取的过程，言辞不恭、不敬。不敬天地，狂放猖獗，有如此行径者，或为极恶，或为极悲。

我只修其功法，不修其心。沈洛暗暗告诫自己。

天色渐晚，他随便找了一处近水的草地，盘膝坐下，调整呼吸，一呼一吸间，皮肤随之张弛，毕竟有过几年的吐纳经验，他很快进入冥思的境界。

经脉破碎之后，自然便感觉不到。但是从皮肤渗透进肌肉的一丝热流，让他心中一动。

他明白这就是灵气，只是太少了，甚至不及刚踏入濯体修士的万分之一。若非他修行数年，对灵气颇为熟悉，若非如今经脉空空，对灵气较为敏感，若非他刻意地感受皮肤的变化，根本就发现不了。

灵气缓缓入体，又缓缓消散，留在肌肤内的，始终只有可怜的那么一点。郁闷的同时，他又为自己的一个念头而心惊。

“凡人亦能吸收灵气，就如我现在一般。只要灵气不外散，日积月累下，则人人都能修行。”

“天鼎之说，始于仙皇。天鼎开者，可入仙途，天鼎闭者，永为凡人。难道强如仙皇，都无法将灵气凝固在体内？若如此，我再努力亦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