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狗。
那天天气好得令人发指,晴空万里,有人提着花篮果篮来探病,有人推着轮椅出去散心,还有很多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病人在楼下花园里晒太阳。
全世界都欣欣向荣。
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长得看不见底的走廊上哭。不停有人来给她送纸,熊恪带着一群黑衣大汉,慌得手足无措,围成一圈商量怎么安慰小姑娘。
她一边哭,一边分神去感谢他们。
到后来头脑都变得混沌,等段白焰真正醒过来,她声音已经发哑。
她的手扣住他的手腕,最后一次,乞求般地小声问他:“我们能不能谈一谈?”
段白焰半靠在床上,唇角苍白,精神不济。
他深深地,长久地望着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手,以一种默然决绝的姿态,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那时候,姜竹沥就知道。
她和段白焰永远结束了。
他放弃了她。
***
段白焰陷入沉默。
“我一直以为。”他说得很艰难,“我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所以也许是……
姜竹沥想。
他们两个一起放弃了对方。
这样一想,她更难过了。
段白焰也很难过。
大魔王的古堡里,悄无声息地弥漫起一股悲惨的死亡气息。
良久,直到姜竹沥手腕发麻,她才忍不住,发出小声的嗫嚅:“我不想被放弃第二次……也不想被绑起来。”
段白焰如梦初醒。
他喉结微动:“不是我绑的。”
声音里透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姜竹沥不信:“……”
“是周进。”段白焰冷静地将锅推出去,“为了节目效果。”
“……那你倒是放开我。”
段白焰不再说话。
他伸出手,抿着唇,用0.5的减慢倍速帮她松绑。
姜竹沥皮肤很白,手腕又太细,肌肤显得格外脆弱。哪怕只是平日里做饭时不小心在手上留个小刀口,疤痕都会留很久才消下去。
所以即使周进挑的是质地偏软的绳子,仍然在她手腕上留下了明显的红痕,脆弱不堪,像是被某种工具不留情面地蹂.躏过。
段白焰迟疑地咽咽嗓子,突然感到难耐。
松绑的速度,悄无声息地从0.5降低到慢镜头的0.25。
姜竹沥语气温柔:“周进是拿着绳子,给我结了个中国结吗?”
段白焰:“……”
他默默加快速度。
绳子一圈一圈落下,姜竹沥得到解放,活动活动发麻的手腕,一把扯下眼罩。
几乎是下意识地,段白焰抬起手,挡住她眼前的光。
她微微眯眼,小动物般地往后缩了缩。
“竹沥。”
他的手没有放下来,耐心地等她的眼睛适应屋内的光线。
“我在努力……变成正常人。”他舌根发苦,“你能不能试一试……不要放弃跟我交流。”
“我在学。”他声音很低,“你给我一点时间。”
姜竹沥沉默着,直到最后,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可他分分明明,在她眼底……
看到一闪而过的松动。
***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周进第三次重复同一句话,陈塘笑着推过来一杯酒:“消消气。”
“我入行这么多年,从没导演过这种剧情脱缰成野马的综艺。”周进捧着脸叹气,“让嘉宾买食材,他不仅弄丢自行车还搞坏了苹果树;让嘉宾去扮演一下邪恶的大魔王,他为了勇者一句话,就二话不说地放跑了新娘。”
陈塘笑意飞扬,看着不远处神采奕奕地做直播的姜竹沥,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大魔王和小娇妻策划的结尾收场很草率也很不负责,段白焰的擅做主张,再一次降低了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好感度。
好在新娘似乎还挺满意,她的新郎太温柔,她只是想体验一把被强取豪夺的感觉。
从童话副本回归到现实,这对新人的婚礼后半段也在游乐园举行,还真如姜竹沥所说,绿色草坪上新娘拖着长长的白纱,由糯米团子们撒着花保驾护航。
“不能免俗……”
陈塘最大限度地尊重客户的想法,落到实处,仍然感到啼笑皆非。
他笑着转移视线,发现另一侧的草坪上,段白焰西装革履,正远远地朝这边走来。
心下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