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你的什么公主,我就是个野孩子,我天生地养,我是泥堆里爬出来的,我当初用不着父母疼爱,现在一样也用不着!”
她跑过去,使劲推着萧九:“走开,走开!别烦我!别烦我……”
“兰儿……女儿……”萧九紧紧抱着挣扎的阿兰,说道,“是我欠考虑了,我错了,给爹爹个机会,给爹爹个机会,原谅我……求你能原谅我……”
他轻轻拍着阿兰,怕打碎了一样,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阿兰委屈,哽咽道:“莲华呢……我要莲华……他在哪?”
萧九狠狠一怔,深吸口气冷静下来:“我理解,我理解……”
他抱着阿兰,阿兰下巴搁在他肩头,小声啜泣。
萧九心都要化了,她是缺少安全感,是他的错。她尽管愤怒,抵触他,但还是贴着他,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她害怕。
她是害怕的,我要理解。
萧九推开门,问门口杵着的几个神色尴尬又同情的小将:“那臭小子呢?”
小将们刚刚在门外听墙角听了个完整的,萧九找臭小子,他们立刻就知道指谁,一边哀叹莲华公子要惨,一边回道:“去稷山北峰了。”
“娘的,他把我闺女撇下,跑稷山北峰做什么!”萧九是十二分的不满,然小将们却小声提醒道,“主公……昨晚苏公子来跟你说过,莲华公子昏了过去,首巫让送到北峰去。”
萧九想不起来了,看到怀里的女儿推开自己,一脸担忧,心里极其不是滋味,他死不承认:“有吗?乱说一气!昨晚哪个来说的?!”
小将们识时宜的闭了嘴。
“首巫要见他?”阿兰问道,“北峰在哪?”
小将们连忙看了眼主公,支支吾吾不答。
阿兰气极,厉喝一声:“问你们话呢!北峰在哪?!”
一个小将呆愣愣道:“走北边山路,那个最高的雪峰就是。”
萧九翻白眼。
阿兰抬袖擦干脸上的泪,拨开前面杵着的几个小将,像个小炮仗,冲了出去。
萧九先是皱眉呵斥那个小将:“多嘴。”继而又骄傲道,“是这样,是这样……像郡主,像她娘,不错,不错……”
小将提醒道:“主公,追不追?”
萧九这才从傻笑中醒神,蹦起来大叫:“追啊!!都是木头?!快快,备车备车,我闺女不会傻冲冲的要自己爬上去吧?!”
阿兰在山道上跑着,很累,每一步都在上坡,但她不想停下。
昨晚万人跪拜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出现在自己脑中,心中有两个声音,一个在说,那就是你,另一个尖声笑她,你做梦,你做梦吧,哈哈哈他认错了人,要戏耍你呢。
“闭嘴!”
阿兰烦躁不堪,眼睛通红,抬起头看着高耸如云的山峰,喃喃道:“不是真的……不是……”
后面的车轮声越来越近,她听到萧九的声音:“兰儿啊,闺女,闺女你歇歇……上车,快上车。”
小将驾着轻简的登山马车,风一样驶来,萧九大喊:“山儿你傻啊!停车停车!过了过了!”
阿兰头也不回,继续走自己的路,走着走着就被萧九提起来,哈哈抱回车上:“乖乖,省省劲,别累着。咱不赶时间啊,不赶时间……山儿,稳点,稳点。”
阿兰瞪眼:“离我远点!”
“好、好……”萧九慌不迭地点头,坐的远远地,嘿嘿笑着看着她,“有吃的,来得急,爹只抓了一把吃食,你吃,你吃。”
他小心翼翼拨开包裹食物的油纸,把东西递过来,轻轻放在阿兰旁边:“吃啊,乖……”
阿兰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是我女儿,常学微你知道吗?你肯定见过他,就那个眼睛睁不开的老头儿。”萧九边说边捏起眼睛,“他一看到你就跟我说了,你很像,我们都能看出来……十八年前,你母亲在余樵,一命换一命地生了你,当时爹爹不在,让你被歹人给掉包了,爹一直信……可是爹当时才刚立国,南边打不进去,消息也收不到……爹派人找过,可南边当时六个州,爹真不知道该从哪找,只能从余樵找起……”
萧九自扇了耳光,说道:“是爹的错,让你受那么多委屈,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阿兰看着他。
他是北朝的英雄,在南都时,她就听过他的名字,想象过这个立国建都的兵马大将军应该是什么样的长相。
而此时此刻,他却在她面前,扇着巴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屈巴巴求她原谅。
阿兰心软了,她说:“……你……你别打自己了……”
萧九听到女儿这样说,高兴地想砸破马车顶,爬出来给赶车的小将说:“听见没有?!我闺女心疼我!”
“好,好好……”萧九迭声应了,大手搓着,龇着嘴笑起来,“好,不打了,不打了,闺女心疼……”
阿兰别过脸去,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