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御到公主府看望初晴, 并给她带来了审查的结果——
那个容御安插在容瑄身边的眼线名叫卫霆, 是卫翎的堂兄, 十年前随族人被流放到南疆,十五岁的卫霆在途中逃脱, 一路乔装逃到嵩山城投靠容御, 八年前化名周平潜入广平王府,因武艺高强成为广平王的亲随护卫, 渐渐取得了容瑄的信任。
周平已在狱中招认是他奉容瑄之命派人杀死了春兰及其家人,开始他不过是奉命行事,并不知容瑄为何要杀他们。不久后听说给皇帝下毒的人就是郭通,方知容瑄为何让他杀了春兰以及郭通的家人。
“卫霆还活着吗?”初晴问。
容御微笑道;“还活着, 而且死不了,此案有我协同刑部审理,我自然能设法将他救出来。”
初晴想了想,“可陛下会相信周平的供词吗?”
容御眼中透着高深莫测的笑意,“他也许不会相信,不过,容瑄还有别的把柄在我手上,我会再送他一件大礼。”
事情的进展在初晴的意料之中, 仅凭一个人的供词不足以给容瑄定罪, 皇帝并未发落容瑄,依然将他软禁在府里,表面上看, 这个案子会是容瑄虽未被定罪,却彻底失去皇帝的信任的不了了之的结果。
又过了十几天,她又从容御口中听到一个消息,一批从南部池州运往京城的官银在快要抵达京城时遭到盗匪的劫持,一群盗匪自然不是官兵的对手,死的死,逃的逃,官银并未丢失。不过,在厮杀中,有几辆装着官银的马车被掀翻,盗匪一拥而上去抢装着官银的箱子,拼了性命也要拿到银子。在抢夺的过程中,许多箱子都被刀劈开了,却见几只巨箱中装着的并不是银子,而是兵器与铠甲。
私募武装是重罪,因为官银是皇家之物,地方文武官员都无权查看,从全国各地运到京城经过任何关卡都不会受到盘查。在银车中发现兵器和铠甲,就意味着京城中有人私募武装,并暗通官府,借着运送官银的机会,将武器混入官银中,用这种方式将武器运回京城。
这些铠甲和兵器暴露在众目睽睽下,负责运送的官员不得不将所有箱子都开启仔细查看,结果发现,有近一半银箱中装着的都不是白银,而是铠甲与武器。
此事传到朝上,皇帝震怒。
官银到了京城后,直接被送往国库。由此可见,管理国库的官员与江南转运使都有嫌疑。圣旨下,所有涉嫌的官员一律革职下狱查办。
刑讯中,很快有人供出,私募武器之人,就是大皇子容瑄。
皇帝龙颜震怒,立即将容瑄下狱。表面上看,私募武器与指使人下毒没有丝毫关联,但私募武器已是铁证如山,重要的是皇帝相信容瑄能私募武装,暗中培植势力,就一定也能做出下毒弑君的事。只要皇帝相信下毒案的幕后主使是容瑄。
容瑄入狱没多久,突然向皇帝揭发孟非暗中勾结孙奎。而经过调查,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皇帝更加震怒,准许孟非的女儿与容瑄和离,最后以弑君和欺君的罪名将容瑄以鸩毒赐死。
“那些盗匪是不是你派去的?”初晴轻声问。盗匪虽然是以劫财为生,却也不会蠢到在京城外抢劫官银。
容御深眸微眯,笑而不语。
此时,他们漫步在公主府的花园里,天上的太阳半掩在云层里,一阵阵风吹过,为天地间镀上一层寒冷的色调。
她的眼前仿佛有无数刀光剑影掠过,心中莫名涌出一丝酸涩。
“容瑄出卖孟非,是不是受你指使?”她又问。
容御微笑道:“他以为可以戴罪立功,真是可笑。”
“真的是你?”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震惊从她眼中闪过:“容瑄做过的事,孟非有没有参与?”
容御答道:“孟非自然不是无辜的,只不过我先一步提醒了他,经过这件事,他已经对我感恩戴德。”
“御哥哥……”初晴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眼前的人太过深不可测。
“怎么了?”容御轻轻拥住她。
初晴摇摇头,“真不知道这种血雨腥风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容瑄是为了皇位,那些官员是为了权势,权力就这么好吗?”
容御抬起手,指尖抚上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依然在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无奈,“初晴,不管你是我的人,还是洛家的女儿,覆巢之下没有完卵,你已经身在局中,这样的生活,你必须习惯。”
初晴点点头,嘴角勉强勾出一丝微笑,说:“我明白。”
昭阳宫。
花园里,皇后正修剪着花枝,容珏穿过回廊向她走来,“母后。”
皇后淡淡下令;“都退下。”
宫人领命,都退到了远处。
“我以为父皇会给大哥一条生路,但不会放过孟非,没想到,”容珏眼中露出一丝困惑:“难道,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皇后冷冷一笑,“容御不是没少为他说情么,这两个人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容珏沉默了,片刻后再开口,再次开口,有些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