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课业上多么努力,都得不到父皇的一句称赞。他的母后是皇后却不受宠,他是太子却不受重视,父皇将所有的荣宠和亲情都给了昭阳宫的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如果他是疯子,也是被逼疯的,如果在这个亲情凉薄的帝王家,只有疯子才能活下去,那么为了更好的活着,他宁愿当一个疯子!
“洛丞相肯定也不愿意让初晴和幕氏母子扯上关系,如果母后提起,洛丞相想必会答应,父皇再偏袒幕氏,也不能强行干涉。相信太后和外祖父对这桩亲事也会十分满意。”
皇后仿佛是将满口的苦涩生吞下去,有些艰涩地说;“我会和他们说的。”
她看着容御,眼中渗出难以言喻的酸楚,他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竟有这样缜密的心思,不择手段的算计,他这一生都不可能是光风雾月的君子了。
然而不等皇后派人去请,镇国公下朝后来到坤宁宫,并带来一个消息——嵩山城失守,城中的守军主帅张柯已经降了西凉。
张柯原是幕淮远麾下的一员猛将,三年前被朝廷调到西部的嵩山镇守。一年前西凉大举进犯,张柯仅率一万将士镇守嵩山城一年有余,战死或是投降都在皇后的意料之中。
她还知道,张柯身边有父亲的眼线。
“张柯是主动投降,还是被人出卖?”皇后低声道,无奈的罪恶感在心底蔓延。
“人已经降了西凉,投降的原因就不重要了。我没想到的是,那洛鸿明竟为张柯的家人求情,”镇国公重重叹息:“我们在这个人身上下的功夫,是白费了。”
“父亲,”皇后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洛鸿明求情没错,朝廷在这个时候不能处死张柯的家眷,张柯投降或许只是缓兵之计,他还可能设法回到大周,继续为朝廷效力,杀了他的家人等于逼他反啊。”
“你就是妇人之仁!”镇国公冷哼一声,失望的看着皇后,“嵩山城和京城还隔着几个防守要塞,嵩山失守,威胁不到京城。幕淮远已经有三十万兵力,若等到他率援军赶到帮张柯解围 ,西部也会落入他的掌控中,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和他斗,御儿的太子之位和你的皇后之位都保不住。张轲若真的帮助西凉与大周为敌倒是好事,我们就可以把慕淮远拉进来,将慕氏的势力一网打尽。”
皇后面色苍白,镇国公一声长叹,声音缓了下来,“武将拥兵自重,乃社稷之大忌,他万一对朝廷不满,带着几十万大军与外族里应外合,大周的江山保不住,我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连连摇头,沉默片刻,突然道;“父亲想没想过,张柯为什么会落到孤立无援的绝境,其余的将领不是听命于你,他们是真的不敢出战,你要除去幕淮远,却指望这样的军队,能保护大周的江山么?”
镇国公微微一怔,显然之前并没想到这一层,“你说的有理,洛鸿明也是顾全大局,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
在找到能代替幕淮远的人之前,幕淮远还不能除,镇国公打消了在幕淮远身上做文章的念头。
“对了,我有一事要与父亲商议,那幕氏有意让她儿子和初晴接近,似乎有靠联姻笼络洛鸿明的意思。您看御儿的年纪,也是该为他定亲的时候了,初晴虽然年纪还小,不过婚姻大事本该要听从父母之命,指腹为婚的人家不少,让她与御儿定亲也无妨。”
镇国公沉吟道;“洛家的人没有掌握兵权的,幕氏需要拉拢文臣,但我们不需要。未来的太子妃,最好出身将门。”
“父亲可别看低了文臣,难道掌握兵权的武将真的能一个不满意,就不顾全族人的性命造反么?陛下对武将的猜忌多于文臣,有的时候,文臣起到的作用比武将更大。”
皇后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张柯开始因为不主动出战被朝上的文官弹劾,那些文臣认定他暗中通敌,皇帝连下诏书催他出战。张柯在准备不够充分的情况下出征也是迫于压力,导致兵败退守嵩山,陷入孤军奋战的绝境。文臣很容易左右天子的想法,武将却不敢生命危险以重兵胁迫天子。
“父亲不是说过么,当时满朝文臣只有洛鸿明自请到前线视察,陛下没准他的请求,而是下诏催张轲出战。如今铸成大错,陛下应该后悔当初太过急功近利,以后会更加信任洛鸿明。”
镇国公听完她的分析,心中颇为认可,却只是道:“等到陛下执意赐婚,洛鸿明抗旨不尊的时候,我们再站出来也不迟。现在只需静观其变,说不定太子还能找到更有价值的姻缘,如果幕氏没有这个想法,我们对太子的婚事,也是从长计议为好。”
皇后点了点头,她本就不忍心利用初晴,听父亲这样说,心想来日方长,便不再提了。
又过了两日,初晴又被召入昭阳宫。幕贵妃只和她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让容珏带她去玩了。
走出宫殿,容珏迫不及待的问;“黑虎过得还好吧?”
初晴实话实说;“它很好啊,吃的好睡得好。”
容珏撇撇嘴,小声嘟囔着;“这么说,它好像一点都不想我,有了新主人,就把旧主人忘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