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在前面走着，心情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头脑混混沌沌，目光被乡野之风牵向了远方……阿成看到了，那一座孤零零的坟茔坐落在一片树林之下，实际上是在一块地头上。

坟茔越来越清晰，坟茔越来越高大……当走进坟地之后，阿成才感觉到坟头被人添了不少高度的土。阿成回头问妈妈道：“有人给坟填土了吗？怎么变得这么高了呢？”

“傻孩子！那是你爸爸填的！雪凤活着的时候，就跟你爸一块下地干农活，这突然间就死了，而且还是在你爸爸眼前出的事儿。咳！你爸呀，总感觉到对不起雪凤，所以，一有空儿就来坟地给雪凤的坟茔填几锹土。你爸说，给雪凤修修房子吧，别让她在那头漏雨灌风的。咱家穷，活着的时候没能让雪凤住上好房子，这死了，不能让他的坟头矮了。动动手，多填几锹土吧！”

阿成妈妈学着说着，弄得大伙眼泪叭嚓的。

这时，阿成丈母娘对阿成爸爸说道：“亲家！难得你有这片爱护雪凤的心啊！就连雪凤的亲爹也没做到你这样啊？他在雪凤‘烧百天’这个日子，我告诉他都不来，你说他这个爹是咋当的呀？”

阿成丈母娘说着，就泪流满地哭起来……

众人摆贡品的摆贡品，往坟头上压纸的压纸，有的则在坟头前画上一个大圆圈，圆圈中又画上一个十字，然后在上面烧纸，烧金银元宝啥的……有人用木棍挑起一张烧纸，扔在了坟茔之外，嘴中念念有词地叨咕道：“拿出一张纸钱答对一下外鬼，省得跟雪凤抢钱。给你们那些孤魂野鬼小钱了，别再和雪凤抢钱了！”

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这时，阿成爸爸又拿起铁锹，往雪凤的坟上填新土了。阿成见状接过铁锹，一下一下地往坟头上填着新土……

阿成妈妈说道：“雪凤长辈的谁也不行哭啊！平辈的和小辈的可以哭几声，表示一下，让雪凤知道我们来了就行了。”

阿成妈妈说是说，可是，随着烧纸的火焰腾空而起，小辈们的哭号，她自己的眼泪不由得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这总归是多年的婆媳感情啊，尤其是和阿成两地分居的那几年，婆媳之间相处得更是跟亲妈妈亲闺女似的。虽然有些小的计较，可是，和雪凤对家的贡献来说，那就不是大毛病了，只能算是小瑕疵了。给阿成家生了个儿子，这在农村来说，这是儿媳妇的最大贡献了。就凭这一条，阿成爸爸和阿成妈妈都会另眼看待这个儿媳妇。所以，对于雪凤的突然死去，阿成爸爸、妈妈始终在心里惦念着是回事儿，总是感觉到雪凤还没有死去一样。因此上，说是不哭，可是，内心的流泪比哭出声来更悲伤……

一些人哭声一片……在这样哭声中，阿成丈母娘的哭声显然是最具悲情的，最最流露出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的，所以，听起来，她的哭声是最真实和最悲痛的……

阿成妈妈把大伙的哭声劝住，可是，阿成丈母娘的哭声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大伙的哭声停止了，显示出她的哭声更具感染力和穿透力了。那哭声悲悲切切，泪流满面，双手抓地……此情此景，真真切切地看出，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的恰当比喻。小棉袄先妈妈走了，流下了冷冷清清的母亲，你说，她能不哭诉得悲痛欲绝吗？

对于阿成妈妈的劝阻，阿成丈母娘哭诉道：“亲家母啊！你就让我多哭一会儿吧！都说闺女是妈妈的小棉袄，可是，你比妈妈走得都早，都快，你叫妈妈和谁说知心话去呀——我的好闺女呀——我的好雪凤啊——扔下妈妈叫妈妈怎么过呀——”

这哭声，这诉说，一下就揪住了所有女人的心，她们不由得又抽泣起来。阿成妈妈的劝阻也变得微弱了，只好站在一旁陪着阿成丈母娘一快哭泣……

“雪凤啊——妈妈的好闺女呀——你死的太惨了——老天爷也不张开眼睛看看啊——怎么叫雪凤这样的死法呀——啊——我们家上辈子没有做对不起人的事儿呀——怎么叫我闺女这样死法呀——啊——哦——老天爷不睁眼啊——”

阿成丈母娘这样一哭诉，就像小刀剜着阿成爸爸的心一样难受啊！雪凤是跟着自己干活发生的事情，你说，阿成丈母娘这样一说，阿成爸爸的心能好受吗？所以，眼泪也不由得流下来了。

阿成丈母娘继续哭诉道：“雪凤啊！你的日子才刚刚要好起来，你就这样走了，让妈妈我多为你心疼啊？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啊——你咋就这样没福分呢？阿成刚刚在城里打工要好起来了，可是你却离他而去了，扔下小宝，让你婆婆一人带着，你咋这样狠心地扔下我们就走了呀——呜呜呜——”

阿成丈母娘这样一哭诉，叫阿成听了心里十分地酸痛！他自己感到愧疚，没有能力让雪凤在有生之年过上幸福日子，却留在农村受苦遭罪。吃，吃不好，穿，穿不好。才多大的岁数啊，被艰难的岁月折磨得像一个老村妇似的。每每阿成见着雪凤时，心里总会泛着酸痛。可是，就凭自己的能力，又如何能马上就扭转家里的生活状态呢？现在好了，自己的事业也算是蒸蒸日上了，可是，你却突然走了……

这时，阿成丈母娘又哭诉道：“雪凤啊！你就这样走了！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