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鞭的赶下山,要不然恐怕真的要请萤火虫来帮我们照路了。」
竺勃将身子挨在他的臂膀上幽幽地喟叹道:「有没有萤火虫没关系,只要你
别再把我遗忘在半路上就好。」
这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又使杜立能的内心绞痛起来,他不晓得自己该怎么接话,
因此只好赶紧弯腰拎起竺勃的小背包说道:「你放心,老师,以后连你的水壶我
都不会忘掉。」
尽管他说的有些言不及义,但竺勃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这位善解人意的女教
师没再多说,她亦步亦趋的紧跟着杜立能往回程走,在快速昏暗下来的山坡上,
她们俩虽然交谈的时候不多,不过那份形影相随的亲密感,彷彿就是一对相恋多
年的男女,或许是因为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在无法释怀及釐清状况之下,
导致她们俩都像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因此她们只能藉着肢
体的语言,诉说着彼此的关怀和爱慕。
最后一段路他们几乎是摸黑沿着石阶走下山,不过天色越暗的地方,竺勃的
身体便和杜立能贴的更紧,在将近一小时的路程里,也不晓得竺勃是有意还是无
心,她那对惹人遐思的大rǔ_fáng总是不时在杜立能的背部和肩膀上磨蹭,搞得杜立
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要说他没有心猿意马绝对是骗人的,但是为了避免自己再
度造次,他只能闷不吭声的快步疾行,然而每当竺勃的长发在晚风中四散飘扬时,
那拂面而过的发丝与淡香,还是一次又一次搔动着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年。
好不容易终於到达山脚下的公车站,出乎意料之多的乘客塞满了车厢,杜立
能凭着矫捷的身手帮竺勃抢到了一个靠走道的座位,不过他自己把靠窗的位子让
给了一位老妇人,一路上他就摩肩擦踵的挤在人群中护卫着竺勃,他们俩沿途并
没说上几句话,但是在两人都若有所思之余,四目又不时会在光线微弱的车厢内
不期而遇,那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奇妙感觉,终於让竺勃再也忍不住伸手扣住了
杜立能的手指。
两个人似乎都藉着指尖的接触在互诉衷曲,只是千言万语有时根本比不上一
个眼神或有力的紧握,竺勃脸上流露着一丝幸福的神色、但眼中却蕴含着更多的
忧伤,杜立能把那张美绝人寰的脸庞看了又看,除了满腔的懊悔及不舍之外,他
现在一心只想亡羊补牢,只要能够使竺勃忘掉这场不幸,就算要用自己的性命交
换他都绝对愿意。
大街上依旧是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不过竺勃好像刻意要避开那些喧嚣的七
彩霓虹,她一下了公车便拉着杜立能钻进一辆计程车直奔住所,不到十分钟的车
程让杜立能只能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本来想说的几句话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他欲言又止之后,反倒是那个年过半百的司机不断地从照后镜中打量着竺勃。
下车之后杜立能第一句话本来是想跟竺勃道歉,然后表明态度任凭处置,因
为杜立能知道自己是待罪之身,他并不想逃避责任,从小他就明白做错事情就必
须付出代价的道理,但是他才正想开口,没料到竺勃却抢先一步推开楼梯间的大
门说道:「跟我一起上楼。」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杜立能还是默默跟了上去,尽管不晓得竺勃心里有何盘
算,但既然已有引颈成一快的决心,因此就算这时是要他走上断头台,他脚下自
然不会有所犹豫。
竺勃住在一栋老公寓的二楼,大约二十坪的空间可说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简单而雅緻的摆设可以看得出主人的品味,这种一房一厅外加一厨一卫的格局,
通常都显得有点髒乱,但在竺勃手里却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在全部被漆成鹅黄色
的房子里还漂浮着一抹香气,杜立能从未进入过这种独居少女的住所,当下他不
免有些疑惑这究竟是出於竺勃的巧手、还是每个女孩子都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
本事?
就在他暗自讚叹之际,竺勃已经端了一杯饮料放在茶几上告诉他说:「我要
去洗澡,你自己找本书看,我没出来以前不可以离开. 」
杜立能本来就没打算逃避,他在漫应一声目送竺勃走进浴室之后,便开始在
书架前翻寻,起初他一看到最上层那排英文版的精装书立刻意兴阑珊起来,但是
当他突然发觉下层书架上横躺着一叠字帖时,眼睛随即亮了起来,因为他本身不
仅对书法情有独锺、而且还具有当众挥毫的本事,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墨宝级的手
笔,不过若以一个国中生而言,他那种雄浑飘逸、力透纸背的苍劲笔法,已不知
让多少书法老手为之咋舌,因此当他发现竺勃也对书道艺术具有浓厚兴趣时,马
上精神为之一振。
两本颜真卿和柳公权的算是基础入门帖,但对那套魏碑和汉隶杜立能就感到
有些好奇,因为那和竺勃的气质与体型都不相配,不过随后宋徽宗的瘦金体和王
羲之的兰亭集序就比较对味了,望着字帖上那些沾染的墨渍,杜立能彷彿看到了
竺勃正在临帖描摹的动人身影,他开始一边啜饮着茶几上那杯雪碧、一边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