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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太上皇被瓦剌释放,一朝回京就被今上软禁南宫,虽遥尊为太上皇,但永不能踏出南宫。
这一举使得朝廷震荡,一群顽固老臣上折请今上礼待太上皇,今上乃是太上皇的弟弟郕王,在太上皇御驾亲征被瓦剌俘获后,郕王被拥立监国掌权,虽救国有功,但朝臣对他登基后幽禁太上皇此举大为不满,今上又授意太监去贿赂权臣,遭到几位阁老厉斥。
为了稳固皇位,今上密召邵谦去请傅正礼回京,想以傅正礼的才华和在民间的威望说服文臣阁老,辅佐他大权在握。
如若傅正礼不肯……
邵谦眸中闪过一抹戾色。
景秀看邵谦负手站在门前,眼睛微眯地望着那八个大字,突然感受邵谦浑身透着的冷意,她不由得颤了颤。
再看前面带路的小厮回过头来,景秀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邵谦回过神来,瞥了眼身后娇弱的身影,眸中尽退冷意,缓缓踏进去。
景秀见他板起脸孔的样子冰冷,有意隔开一段距离尾随在后。
进了花厅,里面有四个小丫鬟正在布菜,邵谦道:“都退下,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小丫鬟们迅速弓腰退下去,把景秀当空气似的看也没看一眼。
邵谦转身看站在门口的景秀一直埋着脸,恨不得埋在地底下,他嗤笑道:“脖子不酸吗?”
景秀慢慢抬起脸道:“奴婢不能久留,得走了。”
邵谦走到屋中,正中摆着张黑漆镙钿大圆桌,上了十来道菜,他坐下来,倒了一杯酒,自顾喝了一口,望向景秀道:“我记得你叫雁儿,这么晚,你也饿了,过来吃点东西。”
景秀道:“奴婢不饿。”
邵谦猛地放下杯子,酒杯里的酒就洒了出来,他眉头微蹙,表情隐隐含着几分不悦:“你这丫头总是挨罚,也是这样忤逆主子的?”
景秀险些忘记了此时丫鬟的身份,见邵谦端正坐在那喝酒,她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邵谦难得好心情地夹了菜在她碗里:“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回内院。”
景秀看着面前的山珍海味,哪里有胃口,要是被人发现她坐在邵谦旁边,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她简直如坐针毡:“奴婢还是站着吧,万一有人进来,看到……”
“百米内有人靠近,我听得到。”邵谦面无表情地道,又猛地喝下几口酒,放下杯子令道,“倒酒。”他拧了拧神,按着额头,因饮酒而骤亮的眸中有掩不住的疲倦。
自来滁州,几乎每晚都有宴请,他没拒绝,顺道了解下滁州的官吏。所以白日赈灾,晚上会宴,每日睡不上两个钟头,累得不行。
景秀见他疲惫的样子,低声劝道:“喝酒伤身,邵大人还是少喝些吧!”
邵谦撑肘瞥她一眼,轻轻一笑:“很少有人劝我不喝酒。”
景秀不解地看着他,就听他换了语气,不耐道:“赶紧满上,我不喝酒,到时候没精神送你去内院,你在这里战战兢兢的,也碍眼得很。”
景秀听了先前那句,目露感激,可接着后面一句,她刚扬起的笑脸垮了下去,举起酒壶倒在他酒杯里,许是心不在焉,倒酒时手微微一颤,洒漏出来。
“笨手笨脚……”邵谦轻斥一句,却见她拿着酒壶的手指修长白净,不由得抬脸睨视着她,一双鹰目像深邃的古井,带着丝探究地锁牢她。
景秀被他看得发毛,肃然振起神思,眼神闪躲地避开那抹锋锐的眸光。
“你是个丫鬟吗?”邵谦冷不防地道出这句。
景秀心下一惊,难道被他看穿身份,她忙垂下脸,有些支支吾吾地道:“奴婢是……”
“是什么?”邵谦眸锋不变地打量她,见她肌肤雪白,鹅蛋脸上一双杏眼流转生华,姿态比海棠娇柔,若不是脸上带着伤痕,不然还有几分不俗的姿色。再看她今日这身装扮,天清水蓝色的马面裙,裙上勾着繁复的暗萝纹,脚下崭新的丁香色绣花鞋,这副打扮和府上的丫鬟大不一样……
他眸光一缩,如冰峭的眼神冷峻逼视她,又重问一遍:“你真是个丫鬟吗?”
景秀见他的语气比之前还寒三分,忽觉周身都透着冷气,她小心翼翼地窥他一眼,见他唇角紧抿,不怒自威,心下戚戚地点头道:“奴婢是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