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沫婷婷而立,站在风中,面容憔悴,神情温婉却坚毅,她轻启朱唇,喃喃地道:“我从小就知,只有高高在上握有权柄的人,才能制定这个世道的规矩。而我傅景沫从不甘愿只做一个大小姐,日后相夫教子,平禄老去。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低嫁来滁州,父亲在外沾花惹草,她还得出面摆平。府里上有公婆,下有姨娘子女,外有一堆族亲,她用尽了多少手段,才换来一时安定,可到头来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总总皆是母亲爱上了父亲这样无用的男人!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我要手握最高权柄,他人只能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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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九和霍然夜话后,不再多逗留,径自回到玲珑十二馆。
傅四爷这几年睡眠极浅,每每深夜入睡,两个时辰就醒,由阿莽伺候醒来,醒来倚灯或是翻书,或是对弈日复一日,终日不改。
曾九沿着那条窄小的路走去,天还是半黑的,却早看到对面几间平角房燃起了灯盏,他沉痛叹气,想来他又未入睡。
推门进屋,果然看傅四爷在和阿莽对弈,阿莽为人粗鲁,且浑身戾气,杀气过重,四爷为让他隐藏这身戾气,教他下棋,让他心平气和,后来果见成效。
曾九看着两人安静的下棋,晃了晃脑袋,阿莽不会说话,跟他这个木头下棋,实在枯燥无味,他和阿莽下过一次棋后,再也没下过,四爷却总有耐性和他对弈。
太过安静,曾九咳嗽了一声,而后道:“六小姐已无大碍。”
傅四爷眼神幽深漆黑,俊美无双的脸庞像最上等的暖玉莹润有光,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全身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华采,他手握白子,正要落子,修长洁白的手顿在空中,忽而换了个地方落定,“唔”了一声,表示听到。
“傅景荣倒替她挨了一刀。”曾九又接着道一句。
傅四爷这才抬起眼来,神色淡定:“有没有事?”
曾九道:“霍然会照顾好他。”
傅四爷“嗯”了一声,继续手里的棋子。
曾九低头看着这盘棋局,四爷又该赢了,阿莽的黑子已被白子逼的走投无路,他笑着拍了阿莽的肩膀:“你又输了。”
阿莽冷瞪他一眼,抓着头发,绞尽脑汁,想脱困的法子。
傅四爷倒也不急,由他想着,抬眼问曾九:“有没有邵谦的消息?”
曾九垂着脸道:“暂时没有,已派了府里暗卫去寻,却无消息。”
傅四爷点点头,指尖把玩着那颗莹白的棋子,突而又道一句:“估计还在府里。”
“那要不要派人跟踪六小姐?”曾九接着话道。
傅四爷摆了摆头:“跟踪一个姑娘家,不好。”
曾九颔首,脸上已含笑意。以前不也派人跟踪过大小姐,还在大小姐身边安插了人,只要大小姐有动作,这里总能收到风声,不然那六小姐早死了无数次。
见傅四爷幽深寒冰的目光移到他身上,他忙敛了笑意,正好神色道:“还有一事,霍然他说孝廉公府已没了耐性,四爷再不行动,就要弃暗投明。”
傅四爷闻言,手指捏紧了白棋,脸上却没一丝表情:“不必理会,只要他看紧宫里头的人就行。”
曾九应了是,孝廉公一而再再而三的施压,还让霍然亲自来滁州,逼得他们夺宫,大有按捺不住的势头,可眼下时机并不成熟,他们招兵买马一事已被邵谦察觉,若是让他再出海,后果不堪设想。好在这个时候,傅太太病重不醒,没有她在,邵谦不是那么容易出海寻到地方。
“还有……”曾九有些吞吐,不知如何说下去。
“有话直说。”傅四爷淡淡道。
“霍然还说,若是四爷真能有复辟一日,要立大小姐为后。”
说完这句,还以为四爷会动怒,却看他依旧淡定从容,指尖的那颗白棋在他手里不停把玩着。
忽而,他手里的棋子落地,在地上弹出声响来,曾九正欲蹲身去捡,却听他冷声道:“没有用的棋子,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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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外头的天色渐渐亮了,天空露出鱼白色。淡淡的云雾,虚无缥缈,稀薄的阳光透过白雾,洒进了屋内。窗外有清新的竹叶味扑面而来,仿佛一缕驱去疲惫与懒散的明媚阳光,在雾霭中闪烁着光芒,偶尔的几声鸟鸣滑入这绵绵的静谧中,更增添了几分灵动。
在霍然的暗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