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抓到了。
砰——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勇气,张总管捂着自己的脸,抬手一看,全是血。
随即一巴掌刮在袁春望的脸上,“下、贱坯子,居然敢砸老子。”
袁春望口中一阵腥甜,耳中一时也轰轰作响起来。
像是沉吟压抑了许久,“啊!”随脖间的青筋一同咆叫出声,袁春望反身把张总管扑在地上,抓起方才的石块,对着张总管的头掀去。
砸了大致五六下,张总管求饶的声音渐渐弱下去,“饶命……”
袁春望却没有打算停下,此时的他,双眼已猩红,加之唇角的鲜血,邪魅狠戾仿若地狱的嗜血修罗。
砸了多少下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待张总管四处挣扎的手脚,渐渐松开,周围一片死寂。
袁春望的头脑此刻终于清醒了,甚至比以往都要更加清醒,他半跪在雪地里,望着一旁的张总管眼睛还无力地张翕,瞳孔却泛出了暗青色的死气。
他,杀人了。
默默低头看了看手心的猩红,袁春望无声地笑了,笑得流出泪来。
一切都结束了。
攒了兔毛的红色绣花旗鞋却在此刻,于身后无声地走近,在白茫茫的一片中,显出诡吊。
“谁说,这第三次救不得?”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
袁春望猛然回头,见来人用手帕掩着嘴角,轻轻地笑着。
莲步轻移,斗篷的下缘缓缓蹭着地上的雪粒,一步步走向袁春望。
绣了五瓣梅的帕子抚上袁春望的脸,她的手极冰,细细拭着他脸上骇人的血渍,像是一条剧毒的蛇在耳畔蜿蜒。
那女子注视袁春望良久,二人一跪一立,于这冰雪天地间,倒像是一幅画面。
只是,一旁张总管的尸体,有些煞了风景。
女子不甚在意,更探头去看,见那死尸的面目已被砸得模糊不清,脑后红红白白一片,令人作呕。
回首,拈手轻抬,掂起袁春望的下颌,“你可真狠,我很喜欢。”说完便又笑了,弯月似的眼微眯起来,像活了一只诡谲的猫妖。
松开他的脸,套了护甲的素手顿在半空之中,甲套上镶嵌的碧玺幽幽闪光,宛若萤火。
她冷冷望着地上跪坐的袁春望,轻声道,“愣着干什么,扶本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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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内务府传来了消息,张总管不知为何,竟连夜告病,回了老家。一众平日里饱受欺压的小太监,都不免觉得高兴。
而出事的那隅宫墙下,染了血的雪地也被人连夜铲得彻底,随新雪一盖,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扑不过天涯,是气运不达,也是无能为力。
☆、第二十二章
这场雪下完,宫里没过两天,又要迎来一件大事,便是这乾隆爷的万寿。
皇上的万寿节,向来少不了皇后娘娘亲自操办,今年也不例外,而尔晴便因这事忙活起来,连着几天往内务府跑。
去内务府虽是办公差,可尔晴却也存了私心。因为她想去打听打听关于魏璎珞父亲的事,按说魏家是汉人包衣,出身极低。可魏清泰却能去了内务府打杂,一般都是上三旗的包衣世家才能得到这般待遇,尔晴不禁想,这其间会不会另有隐情呢?
可惜几天下来,她却没能见上魏清泰一面,因他都是做些外围杂事,并不常露脸,尔晴也不方便去问内务府的管事,只听得几个杂役议论起魏清泰的事来。
“就是闺女在宫里当差的那个魏清泰呗?”
“别说,老魏家几个闺女长得都可俊,进了宫若是被万岁爷瞧上,怕是也能当娘娘哩。”
“老魏就是福气,单靠着老婆闺女,就能飞黄腾达咯!”
说完,几个杂役不禁笑成一片。
尔晴有些好奇,随口打听,“敢问,这魏清泰的夫人是……?”她对方才他们口中所说的“靠老婆飞黄腾达”颇为感兴趣。
“嗐,这老魏的老婆可了不得,原本是唱昆戏的,那身段、那脸蛋可谓是百里挑一,”那人掀了掀头上的瓜皮帽,压低了嗓子又道,“这老魏能得贵人相助,进内务府做事,还多亏了他老婆呢。”
“哦?那他的夫人现在何处?”尔晴被勾起了好奇心。
“跟着贵人跑了呗!”几个青衣小帽的爷们儿说完,又忍不住嗤笑起来。
尔晴若有所思,点点头,便回了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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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当天,各宫处处张灯结彩起来,据说今年乾隆爷的万寿节依然从简,却在宴后特意增添了燃礼花的余兴节目,不当值的宫人们都三两聚在一处,翘首盼着这夜间的礼花表演。
宴上,娴妃娘娘是第一个到的,穿着同往年一样的深色朝服,略显沉闷,她却不甚在意,寻了位子坐下,仿佛这遍地的热闹同她并不相干似的。
待皇后及各宫嫔妃陆续到齐,尔晴瞧着高贵妃一身艳红,晃眼得狠,配上那件珍珠镂空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