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我和姐姐背着背篓去老鹰岩捡桐茶。老鹰岩小石潭边的石壁边上有一颗大桐子树,上面挂满了红苹果一样的桐子,估计少说也有几十斤。因为太陡,那棵树又生得特殊,没人敢去打,往年都是等它熟透了掉来才会有人去捡。今年我想去打下来。
那天在枫树山姐姐被吓虚了胆,这几天特胆小。好才这些天我们都是结伴同行,满山遍岭的去捡桐茶,这也是我们姐弟俩难得的在一起搭手。平日里我们各有分工,要么她扯猪草我砍柴,要么是我扯猪草她砍柴。两人结伴做同一件事的机会不很多。
姐姐走在前面,我扛着一根细长的竹竿跟在后面。姐姐六二年生的,大我二岁多,不到三岁,却比我高了差不多一个头,大家都说姐姐随父亲,日后肯定是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妹子,而我则随母亲,母亲个不高,这让我很是担心日后长不高。
姐姐比我辛劳很多。家务事她大多会做。家务事也是分了工的,一般是她洗碗我扫地,她挑水我烧火,至于做饭洗菜,喂鸡喂猪则都是她。这几个月我早晚随亮伯伯练功,本来是我的那一份她也都做了。
小时不懂事,偷懒贪玩,巴不得自己什么事也不做,全赖给姐姐。起初姐姐会同我吵,对我凶,时不时流眼泪,怪母亲偏心,重男轻女。随着年龄的增长,姐姐再也不与我论比了,她会尽量多做些。
我们很快到了小石潭边。
小山涧的水瘦了,细细的、缓缓的,潺潺流动,低吟浅唱。许是干旱的原因,岩上的小瀑布没有了,只有几股贴着石壁溜下来的细流。石潭里的水倒是浅得不多,清澈见底,上面漂着几片黄黄的桐树叶,有划水虫在水面快速游走,带出一圈圈细小的波纹。
站在潭边,姐姐仰头看着石壁旁的桐子树。桐子树主干有海碗粗,斜斜的长在右边的山崖边上,凌空独立,离水潭有二丈多高,枝桠向外伸出,遮掩了半边小山沟。阔大的叶片已然泛黄,有些已经飘落,拳头大的桐子挂满了枝头,大多红艳透亮,也有一些背阴处的没有红熟泛着青光。
姐姐担心的对我说:“这么陡?还是算了吧,我们不要这桐子。万一……”
我正抬头看了看鹰嘴石,四个多月前的蛇鼠大战还历历在目。我扭头笑了笑对姐姐说:“你在这下面捡就行了,我保证莫问题。”
我将长竹竿倚在岩石上,把背篓放下,将里面的柴刀拿出来别在腰后。姐姐一脸的担心,开口才想说什么,我一扬头骄傲的说道:
“你放心吧。我跟亮伯伯练了这么久的拳了,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包你吓一跳!”
要到达桐子树,必须从右边的斜坡翻过去。为了让姐姐放心,我决定显摆一下。我指着斜坡上那棵一丈多高的棕树对姐姐说:
“娘不是说要给我织一床棕垫么?我先爬到棕村上把棕剥下来,随便将那朵棕花也砍下来,等下带回去喂猪。“
捡桐子能顺便带回去十几二十片棕衣皮,倒也是意外的收获。
在我们山区,棕树和桐茶树一样,都是“宝树”。都是能为我们创造经济效益的摇钱树。
每次看见棕树,我就会记起那句“千棕万桐,永世不穷。”的老话。
棕树比桐子树价值更高,树干是上好木材,外坚内柔,耐潮耐湿耐腐蚀,最适合户外架桥和做引水的枧槽,我们这里许多木桥和水枧就都是用的棕树,当然也可做家具。棕叶可制做扇子和绳索,棕花可以喂猪,棕果可以入药。价值最大的当然就是棕衣皮了,织蓑衣、做棕垫、编棕绳,成品是可以直接换钱的。
桐子树价值不大,木质疏松,一般只做柴火,但桐子可榨油。桐子果收摘后堆在屋角,一个多月后果表皮肉自然腐杇,这时候挖出内包的桐籽,晒干碾碎去壳,直接榨籽取油。桐油是制造油漆油墨的主要原料,价值一直不低。家里的桌椅板凳和家具可以不做油漆,直接用桐油油二遍,一样的经久耐用,而且也方便清洗。
如果谁家真有一千棵棕树或一万棵油桐树,几乎不用如何管理,一颗树能收获几十年,不说富得如何流油,吃穿不愁那是肯定的。
我手脚并用,三几下就爬到了斜坡上。
粗壮的棕树直直的像一根圆柱子。树身上布满了一圈圈密密的棕节,像竹节更是伤疤,主干上没有枝条,树顶上长长的青亮叶柄上顶着大蒲扇一样的翠绿叶片,四下展开,叶柄下部连着的黑褐色网状棕衣紧紧的包在树干上,叶丛中探出一大团嫩黄的棕花。
我双手抱住圆圆的树干,“噌噌噌”的快速爬到了树顶。我左手抱紧树干,右手从腰后抽出柴刀,一刀砍断了花柄,棕花掉到坡地上,然后我不慌不忙的用柴刀围着树干的棕衣底部割砍一圈将一片连着柄叶的棕衣剥离树干,扔到坡地上。
这棵无主棕树太偏僻,估计好几年没人来采剥了,我一路往上连剥了二十几片,才将柴刀扔到坡地,从容的溜下棕树。
姐姐有些吃惊的看着我。
山里人都晓得棕树是最难爬的。棕树表皮极其坚硬滑溜,不着力,而且它直直的就一柱子,没有枝干可借力,平时割剥棕衣时都要借助梯子才行。就这样直上直下,双臂得有极大的力量,何况还费了一二十分钟挥刀割棕?好像还从未见人这样做过。
我将坡地上的棕衣收拢来,砍掉柄叶,将棕衣皮捆了,连同棕花扔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