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动作,阿恬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盯在背上,仿佛要在衣物上开个大洞,她扭头查看,就见骑在炼丹炉上的戚涵正用幽怨中带着点谴责的目光瞅着她,非要写出来的话大体就是“你何时变成了这么不检点的姑娘,爹爹好痛心”。
哦。
阿恬冷漠的回过头,又往大师兄那边凑了凑。
“戚师兄是在担心你。”白心离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与此同时还有书本翻页的哗哗声。
“担心什么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担心我对你不轨,”白心离回答的很坦荡,就好像他嘴里的“坏人”并不是他自己一样,“我觉得戚师兄的担心不无道理,你着实应该多警惕我。”
这句话说得倒是稀奇,阿恬还是第一次见到提醒别人要警惕自己的,一时间玩心大起,她眨了眨眼睛,故意说道:“也就是说,大师兄你确实想对我不轨咯?”
有了“你是否心悦于我”的前车之鉴,她早就不指望能轻易撬开白心离的蚌壳了,想想碧霞元君痴汉了勾陈大帝没有万年也有千年,从勾陈对她的语气也能看出男方也并非全然无意,可就算这样,最后在旁人的眼里二人的关系竟然落得个“不熟”,就可以想象这家伙到底有多难搞。
白心离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他微微低头对上了阿恬的双眼。
“我以为,”矜贵又淡然的语气和阿恬记忆里的勾陈大帝重合了,“这并不是一个问题。”
意想之外的回答让阿恬怔住了,她感觉脸颊发烫,可还没等她开口,白心离就把话题带开了,唯有发红的耳垂证明他并不像表面那样风轻云淡,“所以说,你找我有何事?”
阿恬一把捂住了发烫的双颊,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慢吞吞的把手伸进袖子里掏出了命牌,乌木入手的冰凉触感让她高热的脑袋冷却了不少。
“……我想请教师兄,”她咬着下嘴唇,真到说的时候却有点词穷,“如何……如何……”
“如何利用命牌里的仙力?”
白心离闻歌而知雅意,他抬手抓住阿恬的左手手腕,引着她将手掌放在了他的心口,体温透过薄薄一层衣料传递到了阿恬的手心,与它结伴而来的还有有力的心跳声。
“这里,是勾陈大帝的命牌,”他垂下了眼眸,“自我出生起,它便替代了我的心脏,为了转化里面的一小股力量,我花了整整十年。”
阿恬的手指卷曲了一下。
“力量炼化的越多,我能继承的知识就越多,直到庐临州之后才能看到一星半点的记忆碎片,”白心离的声音有些飘渺,“或许只有等到我渡劫成功的那日,它才会完全变为我的力量。”
这个推测十分合理,命牌里储存的是实打实的仙力,自然只有仙人才能动用,想要彻底搞清楚命牌的意义,说不定还真的要等飞升仙界的那一日。
阿恬皱起了眉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强行的融合命牌的话,会发生什么?”
“你会前功尽弃,”白心离给出了答案,“命牌会彻底吞噬你,你会重新成为碧霞元君,但是阿恬,仙灵是破不了局的。”
没错,仙灵是破不了局的,所以他们才要大费周章的转世投胎,恢复成碧霞元君从短期来看确实是一笔合算的买卖,可实际上,这举措简直愚蠢透顶。
“唉……”她叹了口气,她的手依然维持着抚摸青年胸膛的动作,为此,她的背部都快被戚涵的视线给烤焦了。
注视着空闲的手里的命牌,她是真的感到发愁,到嘴边的肥肉吞不下去可真是令人感到惆怅,就在她快要认命的放弃这块垂涎欲滴的肥肉时,白心离伸出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
“噫!”
阿恬迅速抽回手捂住脑门儿,委屈巴巴的看向罪魁祸首。
“每日抽出一点进行修炼也无碍,”他又将手轻轻盖在了少女被弹的地方,那将触未触的感觉带来了点点痒意,“只是阿恬,有件事你必须要知道。”
“勾陈大帝直到重伤濒死前,都没有想让碧霞元君去做什么,”白心离的语气十分笃定,“他只是期望……她能在这场浩劫里活下去而已。”
然而勾陈不知道的是,在他昏迷后,东王公直接找上了碧霞元君,二话不说就将后者拉进了他们岌岌可危的疯狂计划,也间接造成了碧霞元君痛苦的死亡。
后面这些事情,白心离不会告诉阿恬,他也没必要去替曾经的自己去长篇大论的争辩和诉苦,可就算如此,有些话也一定要说。
于是,勾陈大帝当年无法告诉碧霞元君的,在兜兜转转三百年后,在此时此地,由白心离诉之于口,落入了白恬耳中。
无关那些计划,也没有多余的阴谋,我从始至终,只是期盼着你能活下去而已。
“这可真是世上最难的事。”
阿恬笑了,她闭上了眼睛,徘徊在眼眶里的泪珠滚落脸颊,烫的她心底发颤。
这是碧霞元君的眼泪,在不甘的死去三百年后,她隐秘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