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宝物最好是用于调度周转,购粮发饷,稳定军心。可是,这么巨大的一笔财力落进了欧阳昱的手里,朝廷里的那帮子人,谁肯答应。
魏芳韶面露难色,与欧阳昱对视着,心中小心地斟酌着言辞,想说服欧阳昱放弃将宝藏就地使用的想法。
欧阳昱长叹一声,“大人也不用费功夫来说服我,那些话不用你来说,我自己都对自己说过无数遍了。人人都羡慕我位高权重,可是这个位置,不光担着我自己的身家荣辱,还担着将士百姓们的身家性命。稍有不慎,不光是我一家家破人亡,百姓生灵涂炭,流离失所,还要背上千古骂名。活着不容易,死后都不得安生。唉,魏大人,我该说的都说了,再说,未免又胁迫之嫌。大人好自为之。”
魏芳韶深深地作了一揖,“多谢将军谅解。”
欧阳昱摇摇头,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走了回去。陆琅琅靠在一个半人高的木桩上,正在用一块湿布擦手,见欧阳昱过去,便问了一句。欧阳昱摇摇头,陆琅琅便向着魏芳韶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难掩失望。但是到底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用湿布给欧阳昱擦起了脸颊边的血迹来。
魏芳韶只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可是擅自将宝藏交给欧阳昱,会让整个天下的局面变成什么样子,魏芳韶自己也不敢预想,这种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不光是他的前途身家很可能因此尽毁,而整个朝廷也很可能因此而倾覆,一时间,他实在是难下决断。
“大人,大人。”有侍卫见他们已经结束谈话,连忙上前来回禀,“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大人跟我们赶紧回城。”
“那些宝物?”
“大人放心,坞堡里有粮车,我们套上马匹就可以拉回城了。”
魏芳韶点点头,“也好,事不宜迟,速速回城。”
众官员狼狈不堪地找到了自己的马车或马匹,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日,所有人只希望尽快地回到家中。至于坞堡打谷场上的那些尸首,谁也顾不上了,只等着明日再派人前来处理就是。
终于,一行人在日落之后,灰头土脸地赶回了兴州城。魏芳韶自从欧阳昱跟他说过那些话之后,就心神不定,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疼,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然,就在城门处,有官员低估了一声,“怎么今日城门处这么多人?”
魏芳韶抬眼望了过去,只见那城门口还有城墙上,无数的燃烧的火把,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片诡异浓重的寂静,压得人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魏芳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脊梁慢慢地蔓延开,“欧阳将军,欧阳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昱望着城门方向,沉默了一会,还是打马上前了。
城门处所有的人都在翘首以待,一见欧阳昱过来了,欢喜的迎了上去,“将军,你没事吧?”
欧阳昱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我们听说了,有人污蔑你偷了梁王宝藏,要治你的罪,可是真的?”那个兵士大声的问。
金无恙捏着马缰的手心全是汗,可是只能大着胆子上前,“都是一场误会,是有梁王余孽勾结了小人,要嫁祸给欧阳将军。如今小人已经伏法,将军已经洗脱了嫌疑,连宝藏都找回来了。大家放心吧,放心吧。”
将士们交头接耳,不太相信金无恙的话。
金无恙只好道,“真的,贼人都被抓了,在后面押着呢。而且,你们看看车上,那些宝藏都找回来了。”
城门处的兵士们闻声立刻欢呼起来,“太好了,真是老天开眼,上苍庇佑。将军没事了,将军没事了……”
这句话,一声又一声地向后面传递了出去,整个城门处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魏芳韶松了一口气,今天的意外已经够多了,他实在不想再来一遭了。
车马重新开始向城门驶去。
可这时突然有人高兴地喊了一声,“宝藏也找回来了,是不是就有钱买粮食,也能给我们发饷银了?”
欧阳昱闻言不由得紧了一下马缰,转头望向了魏芳韶,在火把的照耀下,他望向魏芳韶的眼睛,里面有着显而易见的无可奈何。
魏芳韶心中一紧,回望着欧阳昱。
火光下,欧阳昱迟疑沉默的侧影,美如名画,让人看得心都醉了。可是他眉头微蹙,连先跨-下的骏马都有些不安,但是他仍然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望着魏芳韶。
因为他们平安归来的欢愉因为欧阳昱的沉默而沉寂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欧阳昱望向了魏芳韶,那些目光里的期待和渴望汇成了一道巨大而无形的压力,压向了魏芳韶。
有人大着胆子问,“监军大人,那些宝藏是不是找回来给我们买粮食的?”
“还有发饷银,我都一年多没拿到饷银了,再不给家里捎些银钱,我一家老小吃什么?”
兵士的人群中顿时嗡嗡一片,有人迫不及待地高喊着,“监军大人,您说句话啊!”
魏芳韶终于明白欧阳昱为何在坞堡里会跟他说出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