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觉得这样对芷衣公平吗?”女子神色凄凉,怆然问道。
穆离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公平?你这等狡谲的女人,配得上公平二字吗?”
她凝着他,眸子闪烁,冷光乍现,凄色渐消,转而浮上笑意,“既如此,芷衣只能擎受着皇上的恩赐了。”
“不然呢?你以为躲得过吗?”他咬着牙根,大步往前,弯腰,单手拎着她的手臂,将娇弱的身子提起,“从此后,别在朕面前作柔弱状,朕不吃这一套!”
用力搡开,不管她如何趔趄,看都不看一眼,大步往院门走去。
“芷衣恭送皇上。”她强撑着扬起声调,嘴唇颤抖不已,眼前再度漆黑一片。
院门刚刚关阖,袭香快步从屋子里跑出,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主子。
“小姐,您这般不管不顾地招惹皇上,到头来不是自讨苦吃吗?”袭香一手搀扶,一手打哑语。
芷衣苦笑着不语,往屋子里挪着步子。
静静地躺在榻上,阖了眸子假寐,听见婢女的脚步声出了房门,这才将藏在眼底的大颗泪珠洒了出来。
浑身仿佛散了架子一样疼,然,这并不是最痛的。
半晌,从贴身衣服里摸出香囊,取了里面的黑珍珠,在掌心紧紧握着。
只半盏茶的工夫,身上的疼痛竟一点点消失掉,每一块骨头都坚硬起来,连着躯壳内的心脏,渐渐地失了热度,幻化成一枚坚冷的石块。
黑瞳如墨,寒若玄冰,眼里再没有水雾,没有疼痛,没有苦衷,没有不得已,没有舍不得。
有的,只是冷。
她就那么冷冷地躺着,冷冷地睡着了。
黄昏时分,袭香轻轻摇着她的肩膀,叫醒了她。
“小姐,起来吃点东西吧!多日来连续赶路,你都没怎么吃东西,今天更是水米没打牙……”婢女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热气腾腾的样子,很是暖心。
芷衣勉强坐起,被袭香搀到桌边坐下。
“梅兰竹菊”四道菜,梅子肉丝,香兰豆腐,竹笋清汤,菊芽炙鱼,是穆王府大厨梁师傅闻名于世的拿手好菜。
主食是金丝香米饭。
当年,先帝赏赐给穆王府一担外邦进贡来的金丝香米,她吃了一口此米焖成的饭,觉得十分可口,眉眼间便添了一丝满足的笑。
穆离看见之后,马上着人分水陆两路去外邦购米,令她每一顿都能够吃上香软的米饭,且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四年。
食物摆在眼前,芷衣脸上的寒色愈发浓郁。
“袭香,把饭菜都倒掉。从现在起,我只吃你做的辛狄手抓馍馍和炙牛肉。”
语毕,起身,顾自穿上白狐裘皮,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袭香,望着满桌的佳肴美味摇头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