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连营,帐幕接天,人头如蚁,无数联军将士正在忙忙碌碌,他们整备物资、打制器械、摩刀砾剑,随时准备向着帝都洛阳发起了讨逆战争中最为声势浩大的攻城大战。
连营中央的一座大帐中,一场宴席正在言论风生的良好氛围中进行,无论宾主均是笑容可掬,谈笑不绝,令帐中气氛分外高涨。
最上首的位置上,两张案几斜斜相对,袁绍端坐其间一席,正满面春风的端起酒盏,向着另一席的南鹰抬手示意,口中欣然道:“南鹰扬……不!要称皇叔才是!皇叔先前许以讨贼大义之诺,果然是胸有成竹,且由当今天子当众金口出这个石破天惊的大秘密,真是令我等震惊至无以复加…….”
他向着座下众席的群雄、将军们喝道:“而今我军士气如虹,眼看着便可一战平贼!诸位,还不共敬皇叔?”
席间众人无不轰然应诺,一起举樽道:“敬皇叔!”
南鹰瞧着下方一张张似乎送抱推襟的面容,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亦堆起正心诚意的微笑,欣然举樽道:“本将不胜酒力,只能虚应其事了……多谢诸位!本将也祝各位英雄于讨逆之战中大放异彩,日后封侯食邑、光耀门楣!”
“多谢皇叔吉言!”在群雄、众将一片欢声笑语的附和声中,宴会气氛被似乎被推上了。
帐门撩处,久违的文丑匆匆闪身入帐,他行至主位前,先是恭敬的向着南鹰行了一个军礼,随后凑在袁绍耳边窃窃私语。
袁绍突然间神色猛的震动了一下,他有些吃惊的转过脸来,盯了文丑一眼,似乎在再次质询。当看到文丑以肯定的神色猛然头后,才将目光投向南鹰,目光中尽是复杂之色。
“怎么了?”南鹰若无其事道:“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文丑刚刚从冀州督运新兵和粮草来此,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恰与皇叔有关……”袁绍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文丑,你不妨向着皇叔和众位将军的面当众道来吧!”
“是!”文丑再向群雄行了一礼道:“末将五日前离开冀州时,从隐秘渠道听到了一则消息。乌丸诸部闻听各路英雄正与董逆激战,已然开始秘密动员,准备集结十万骑兵南下,一为趁虚夺取幽、冀诸地。二为报当日南将军大破乌丸之仇……有证据表明,蛰伏已久的张举张纯、匈奴各部以及黄河对岸的白波军,都开始蠢蠢欲动。相信是因为几位乌丸大人在从中挑唆鼓动,只要乌丸大军成功侵入大汉腹地,他们都会蜂涌而来。”
“什么?”席间,好几人一起骇然惊呼起来。好几路诸侯的地盘均在冀州,若是被乌丸抄了老窝,那可大大不妙。
袁绍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新得冀州数郡之地。尚未完全稳定形势,更有韩馥余部暗藏不臣之志,若是再被乌丸人趁虚而入,只怕将会令自己好不容易建起的根据地受到难以挽回的重创。
只有袁术却是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他的领地在南阳,完全不虞受到乌丸人的威胁。
他盯着袁绍的凝重之色,慢条斯理道:“唉呀!这可真是飞来横祸……本初新为冀州刺史。值此危难之时,是否要考虑一下回军守土?”
袁绍面色更加铁青。他如何不明白袁术的龌龊心思?如今董军形势不利,眼看着便要洛阳失守、节节败退。正是联军群雄趁胜进击、夺取战果的绝佳时机,而袁绍身为联军盟主,纵然不能盖过拥有皇叔身份的南鹰,却无疑可以得到仅次于南鹰的荣耀和声望…….若是此时回军救援冀州,袁术便可趁机取而代之的成为联军盟主,自己岂非前功尽弃?
正当袁绍心中大乱,南鹰却不动声色道:“据本将所知,乌丸人正与匈奴人联手共抗来自鲜卑的强大威胁,怎会突然间集结起一支十万人的大军?这消息是否有失实之处?又或是董卓一方故意散布出的调虎离山之计?”
袁绍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向着袁术望去。霎时间,他几乎怀疑,这条假消息并非出自董卓的手笔,而是袁术……
“好教鹰扬中郎将知道!”文丑立即如实答道:“据新任幽州牧刘虞已经利用其在各族的崇高声望,服鲜卑人暂时退兵,乌丸人可能是因为强敌退去,而好不容易聚集起重兵,却又不甘就此散去,这才生出南下的想法!”
“刘虞是不是疯了?”有人脱口道:“既有本事服鲜卑人退兵,为何任由乌丸人南下?”
又有人道:“听刘虞在乌丸人中的威望更高,当年他在担任幽州刺史时,乌丸人甚至还主动增加了朝贡的礼品。若刘虞无能阻止乌丸人的进军,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此言一出,帐中立时吵成一片。
有人道:“董卓入京之初,便代天子拟诏,封刘虞为大司马、进襄贲侯,其拉拢之心可是一览无遗。难道刘虞存心要暗助董卓一臂之力,这才对乌丸人南下无动于衷?”
“不可能!”有人反驳道:“刘虞为人忠厚仁义,更在日前公然发表讨董声明,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引狼入室的愚行?”
“呸!”有人冷笑道:“谁刘虞忠厚仁义?此人在世人面前装出一副生性节俭的模样,连穿的衣袍都打着补丁,可是私下里却有人看到,他的妻妾们个个都身着昂贵的绫罗……由此可见,此人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之人!”
帐中争执之声更加猛烈了。
“肃静!”袁绍断喝道:“此消息尚未经过证实,怎能如此妄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