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蔻静静地望着枢纽会的标志,那标志上有两条细如柳叶的鱼,一个象征轴心的实心圆则位于双鱼搅动的水漩涡中。说真的,他觉得图案中的双鱼是在掩盖徽记的真貌,只有那聚向轴心的水漩涡才是图案的主体,而每当伊蔻静下来打量这幅画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无形的漩涡。
那“漩涡”实则映射着被称作厄塞伦,意为庇护所的这个世界。伊蔻不知道究竟是谁最先用“庇护所”命名这个世界的,那个命名者铁定是个疯子,因为这个世界只配用世事无常来形容,残酷或美好皆无定数。
此时,他尚且在“漩涡”中载浮载沉,而原本该和他同抵艾拉达的几个人却在“漩涡”中沉没消逝了。他要怎样才能遗忘那代价惨重的北行之路呢?
“阿卡奇!哦不……伊蔻!”
艾格的声音在有些空旷的大厅里回响了起来。伊蔻转过身去,他看到顶着鸟窝头的老家伙朝自己跑了过来。个小腿短却偏偏生着根长脖子的艾格,一旦跑动起来便活似一只步履蹒跚的家鹅,那模样让伊蔻觉得好笑,可是他却连弯弯嘴角的力气都懒得花。
艾拉达毕竟不是一个理想国,伊蔻也从未在精灵主导的社会中生活过。
有时候,他觉得和同胞处起来还不如跟人类处得自然,他们不是客气到连一丝情绪都不肯外露,就是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眼神审视着他,却偏偏不说他们究竟想要什么?对他又是怎样的看法?说起来,席德尔家的幺女倒是个例外,这女孩在得知自己的兄长为了庇护他而不幸罹难以后,才第一次见面便扇了他一个耳光。
看到这一幕的艾格曾吃惊地说了一句:“我以为长寿的精灵对死亡会看得比较开呢。”
当时,他又是怎样回答的呢?
“你以为精灵是长寿到足以漠视生命的种族吗?是的,离开不老泉的精灵也能活到160岁,但有多少人能够活到寿终正寝?失去任何一个亲友对我们造成的伤害都不会比你们人类轻多少!我不介意那女孩揍我……呵呵,如果他们肯把气全撒到我的身上,说不定我反而会好受点。”
这些话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精灵女孩听到了,她三五不逢时地跑来刺激他,提醒他带来了多少死亡。伊蔻觉得自己虽然耗尽了心力,却仍未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
“直接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吧。”伊蔻用一脸乏味的表情看着艾格道。
面前的老家伙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那个,虽然我们才到艾拉达没多久,不过,我想要是你的身体没问题的话,我们还是快点把事情进行起来吧。你看呢?”
伊蔻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他来到艾拉达的时候正值深夜,这让他错过了蓝天和雪山映衬下的花田美景;他还没见着传闻中的永春泉便被白麻雀们安置在了此地。他似乎总是同自由绝缘,但至少他有了一直渴望的平静,也不用再去夺取他人的生命。
“你说的是血纹绘经图的事情,对吗?”
“哎,对!”艾格连忙答道。
“那走吧,我猜你们肯定都准备好了。”
伊蔻示意艾格可以朝前带路了,艾格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老家伙在转过身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说起来,伊蔻在恢复本名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不常无故发笑了,还学会了在别人同他讲话的时候注视对方的眼睛。但是他的灵魂也不知到哪儿去了,白麻雀们随口建议他学点什么或看点什么,他就当命令似的予以贯彻,活像个木偶。
“对了,得找个时间跟他谈谈奥拉的事。”
艾格刚想到这里,几个身着白袍的精灵便向他们迎了过来。不一会儿,伊蔻便被领至另一个房间。这间屋子的中央置放了一个平底浴盆,一张高脚凳则被固定在了盆中。
“过会儿,我们会用魔法来引导你的血液。”一个精灵用格外客气的口吻对伊蔻说道。
“如果你准备好的话,请除掉衣服然后……”
那精灵的话尚未说全,伊蔻便利落地脱去了上衣。他身上的各类伤痕,尤其是后背的一个贯穿伤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怔在了原地。
“下面的还要脱吗?”伊蔻冷漠地问了一句,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了扫四周,房间里刚好有两面挂镜能供他查看背后的状况。
“不,不需要。”
伊蔻了然地坐上了专为他准备的凳子,而几个刚刚回过神来的精灵也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那魔法会让人觉得很不好受,如果你觉得撑不住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会再想别的办法的。”有人提醒道。
伊蔻点了点头。
“那我们要开始了。”
“开始吧。”
话音刚落,伊蔻便听到身后的精灵们同时诵念起了咒语,而一种令人难耐的烧灼感随即从他的背后传来。他咬牙忍耐着身上的不适,那烧灼感居然变成了剜肉似的痛楚。自己的背后到底画着什么东西?
伊蔻一点一点地扭动脖子去看镜子里的情形,只见自己的背上渗出了鲜血,而大片繁复异常的图案则在鲜血中浮现而出。他就跟着了魔似的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血纹绘经图,直到自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这是个昭示开始的故事……”
在昏迷前,伊蔻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好像回响起了这么一句话,等到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艾格正嗔怪地瞪着自己。
“你以为这桩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