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华凤池这边,见自家五哥正与孙倩柔正聊得兴致,便识相地远观。直到华凤池看见了她,眼底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她这才浅笑盈然的上前,朝孙倩柔福身一拜。
国辅府如今臭名远扬,华凤池和华锦媗或多或少也受了牵连,但孙倩柔秉承家训,凡事讲究是非对错,所以她摒弃流言,真心相待,发现华凤池年少扬名却不骄躁,秉性刚毅,豁然大方,而华锦媗虽年幼却识大体,有礼有节,才貌双绝,这对兄妹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值得赞赏深交的角色。
孙倩柔打量两兄妹时,华锦媗何尝不是在打量她,毕竟嘛……她暗中瞟向自家五哥,口唇比划道:“未来的嫂子嘛。”
华凤池面色一褚,瞪了她一眼。
华锦媗却视而不见,转开话题说自己近来看书被某些艰涩语言难住,便想趁机请教孙倩柔。
孙倩柔甚是谦和的说不敢当,学问之事都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而已。
华锦媗便问了几句,句句源自上回赠与孙倩柔生辰的《鹤立春秋》所些,而孙倩柔最近时日就正好在研究这套古籍,故而华锦媗这一问就问到心坎去,双眼一亮,两人交流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意味在。
等到回过神时,孙倩柔禁不住歉意地望着被晾一旁的华凤池,华锦媗趁机说这些书都是自家五哥帮忙收集的,于是孙倩柔又再一望,那目光安谧柔和,让华凤池刚毅的轮廓因这目光而意外的温存着,瞧来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孙倩柔仿佛呆了一下,才急急点头说要回到家父身边。
华锦媗忙拉着她的手,言辞意切请她有空过来凤池府逛逛,左一口姐姐又一口姐姐,直唤的孙倩柔不得不答应,面庞浮过一丝红晕,连声音都有些讪讪的。
孙倩柔走后,华锦媗顿时勾抱着华凤池的手臂,殷勤道:“五哥,要怎么赏小妹呢?”
华凤池拧眉道:“为何要赏你?”
“哦——”华锦媗抑扬顿挫的叹了一声,“那我赶紧让孙小姐别到咱家来,因为你不高兴。”
“我哪里不高兴了?”华凤池伸手捏了捏她的鼻梁,无奈叹道:“人小鬼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企图些什么!”
“但哥哥没拒绝呀,不就是默认我的企图吗?”华锦媗憨憨一笑。自家五哥也老大不小呀,是该好好琢磨下这人生大事。
盛宴将尽,萧玉卿便在露天庭院中弹琴回谢,只一琴音就绕梁三日,余音袅袅。可宴散时,他又忍不住暗自寻找华锦媗的身影,却见她携着华凤池的手臂亲昵交谈,兄妹甚是情深,令人艳羡。
宴散后。
马车集中等在宫门外,夜寒风大,华锦媗呵着手躲在华凤池身后。然而,忽地听见身后有人一声冷笑:“凤池将军当真是红了,就忘了自己姓甚名啥了吗?”这等阴阳怪气的腔调,让她禁不住嫌恶的皱眉。
华凤池亦是嫌恶地回头看着华国辅上前,身后还有一众人等,面色讪讪,那几人便是华吟佳、华青澜、华离羽。
华锦媗冷归冷,蜷缩归蜷缩,但下一瞬却是拂袖而立,直着身子,以冷然睥睨的目光扫视着华国辅:“那国辅大人仗着岁数大了,就能忘了当年白纸黑字签下的某些话了吗?”
“你——放肆!居然敢对为父……”华国辅截然而止,面色恼怒,转而强调:“轮朝臣辈分,岂容你这介妇道人家如此说话?这些年的诗书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华锦媗摁住愠怒的华凤池,继而淡然却轻蔑的语气,像一柄利刃,咄咄逼向华国辅:“您问这句话可真可笑,如今人人质疑所谓的诗书礼仪学到何处的——是三番四次冒出龌蹉事的国辅府呀,一个有婚之妇的大小姐与侍卫私通,一个黄花闺女爬上姐夫床头娇喘呻吟。国辅大人,你怎么不敢扪心自问自家这些诗书礼仪学到何处,反倒把手伸到凤池府这边来了?”
“哼,凤池府?”华国辅面上阴霾更盛,“国辅府若出了事,你以为你们两人就能彻底无忧吗?”
“只要您这边别惹下什么株连九族的大事,我们自然彻底无忧。”华锦媗森然语气亦是让人心头一跳,“但即便您惹下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大事,我们依旧能无忧!”
华凤池微眯起眼,眼角却有着微不可见的悸动!因为听惯了华锦媗素来懒散撒娇贪吃好玩的俏皮笑语,如今她却突然用这种口气说话,实在是匪夷所思。
华国辅咬牙切齿地盯着她:“哼,当真是口齿伶俐不输当年,真不知道你这本领是从谁那里遗传,你娘当年可是温柔如水的好女子,却没料到生出了两个孽子。若是她泉下有知,想必是死不瞑目!”
“别提我娘!你不配!”华凤池蓦然冷声怒道,“在我记忆中,你只是把我娘当做生孩子的机器,从我懂事开始,你何曾关心过爱护过我们?”
华国辅闻言禁不住咬牙,眼角隐隐有哀气:“凤池,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些事才疏远为父吗?你只是看到了表面,你不知道为父是有多深爱你娘,可是她生下锦媗后身体重创,无法再育,所以她总是避开为父,你知不知道为父都是夜夜等你们睡着才悄悄去探望你们,这一切……你又可曾知道?”
华凤池禁不住皱眉:“我不信!如果你真是关心我们,无法相见,那为何平时对我们的衣食住行克扣得如此厉害!而我不在府中,却险些将小锦活活饿死、活埋了?!”
华国辅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