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之间满意地摸索了一阵,才漫不经心地道,“砍柴的刀不是更好使吗?”
萧瑾瑜等秦业把手从他脊骨上移开了,才道,“与刀无关,是分尸的原因……”
“什么原因?”
“我原以为,杀人分尸的原因不外乎两种,要么便于掩藏尸体,要么便于掩藏身份……那山洞既然能容百余具碎尸而不阻水流,说明抛尸地空间充裕,没有先剖再弃的必要……找到的百余具尸体头颅皆尚在,没有刻意损毁容貌的迹象,几乎都能重新拼接成完整尸体,显然也并非为了掩饰身份……今早一条死人胳膊扔进县衙猪圈里,我才想明白……你分尸,是为了便于携带……”
秦业听得有点儿恼,不是因为被他说中了事实,而是恼他那种好像躺在自家床上扯闲篇一样的平稳清淡的语调。
秦业潦草地在他身后擦抹了几下,又抓起他的肩膀,有点儿故意的重重把他掀了过去。脊骨狠狠撞在木板上,萧瑾瑜疼得眼前一黑,眉头紧皱,仍是强忍着没出声。
忍过这阵疼痛,萧瑾瑜勾起嘴角对秦业浅笑,“你轻点,我没有吴郡王那么能熬……我死了,你就白伺候我这一场了……”
看着秦业嘴角发僵额头发黑,萧瑾瑜才淡淡然地合上眼睛,“我看过从山洞里移出来的尸体,一条还没开始腐烂的腿……大腿前侧,小腿前侧,脚背上,都有种十字花形的擦伤……就跟你放在墙角的那个竹编背篓的纹路一样……尸体不是一具一具送上山的,是一块儿一块儿……塞在竹篓里背上去的,山路颠簸,尸体在竹篓里磨来蹭去,难免有擦伤……频频上山还会背着背篓的,就只有需要进山采药的郎中了。”
“紫竹县周围还有别的山,我怎么就非得是在凤凰山里采药的?”
“上次来,我看见你前堂药柜上标着一味药,叫美人眉……楚家爷爷说,我不认识也不算丢人,因为这种草药只长在凤凰山上……”
秦业声音沉了沉,“我听说,你是个卖茶叶的。”
“官家的买卖做多了,总会长点见识……”
秦业一阵子没说话,脚步声走远又走近来,站在床边冷哼了一声,萧瑾瑜倏地感到一点冰凉的刺痛,睁开眼来,一根银针已经刺在了左边锁骨下面,秦业嘴角微微上扬,“我要想扔尸体,还有的是地方能扔,扔进县衙里就是想吓唬吓唬那些当官的。”秦业带着点儿发酸的冷笑,在他左胸口又落下一枚针,“当官的都胆小惜命,脑子可没你这么清楚,把他们吓迷糊了就不会多管闲事了……”
看着萧瑾瑜仍是一副平静清冷的神情,秦业在他肋骨下面落下第三枚针,狠狠往深处一拧,萧瑾瑜顿时感觉胃疼得像是在被好几个人往各个方向使劲儿撕扯,喉咙里一下子涌上一股甜腥,上半身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腿动不了,身子就蜷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发抖着。
mí_yào的作用还在,萧瑾瑜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眼看着自己的身子在持续的剧痛中发抖抽搐扭曲着,一种强烈的厌恶感堵上心口,堵得喘不过气来,只得咬紧牙关把头别向一边,硬把那股甜腥咽下去,用尽所有力气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秦业漠然地看着,猛地把针抽出来,引得萧瑾瑜的身子又大幅地颤了一下,蜷得更紧了些,汗水成股地从他汉白玉一样光洁细腻的脊背上淌下来,浸透了身下污渍斑斑的床单。
秦业用粗厚的手掌按着把他发抖的身子展平,就手抹掉黏在他上腹的汗水,又落下一枚针,慢慢捻着,再开口,声音明显轻松愉悦了许多,“你什么都知道,怎么还自己送上门来?”
萧瑾瑜声音虚飘,却平静清冷如故,“还有一事不知……”
“说吧,看在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份上,我要是知道肯定告诉你。”
“为什么治他……”
秦业笑出声来,抓起他的胳膊,在他上臂中部下了一针,“你不是挺会猜吗,你猜为什么?”
“不是为他……就是为你女儿……”
秦业手僵了一下,针尖随着一沉,萧瑾瑜胸腔里突然疼得像是要裂开了,呼吸一下子滞住,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几乎要昏过去的时候秦业才回过神来,针尖往上拔了一拔,憋闷消失,萧瑾瑜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秦业阴着脸沉着声,“你是吴郡王的什么亲戚?”
压住咳嗽,把气喘匀,萧瑾瑜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了,却还带着一点儿调笑的味道,“远房亲戚……”
“你怎么知道我有女儿?”
“卷宗里写着……吴郡王侍婢秦氏绣娘……祖籍苏州紫竹县……父秦业……”
秦业瞪着萧瑾瑜,在他臂弯处深深扎下一针,“她不是侍婢,是侍妾!”
萧瑾瑜忍过胸腔里又一阵疼痛,勉强冷笑,“你知道……你女儿……在做些什么吗……”
“她在给祖宗争脸面!”秦业发泄似地一根接一根把针往萧瑾瑜身上扎,“我就这一个女儿,花容月貌,十来岁就送到吴郡王府当丫鬟,吴郡王得势的时候都不带正眼瞧她的,现在失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