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要给大家露一手的哦!掌声在哪里也?」
这话让这群已经嗨得不轻的妞们听到,况且大家多少都是喝了点的哦,顷刻
就听见喳雀般的大呼小叫,连那平时说话声跟蚊子似的小李此时也变成了喳雀里
面分贝最高的那只——哪里看得出大家在办公室平时都端庄得跟淑女似的。
宁卉便拿了支麦递给王总:「王总最拿手的是什么,我给您点去。」声音那
个醉酥酥的。不过这不怪宁卉,宁卉这醉确实是喝出来的。
王总身板直直地站起来,声如洪钟地说到:「好,我来一首。给我点个《怀
念战友》。」
屋子里闹雀们还在叽叽喳喳的当儿,《怀念战友》那哀伤抒扬的过门快要过
完,便听得一声亢亮而略带沙哑的唱段「天山脚下是我可爱的家乡……」悠然响
起。
「王总的声音好霸道也!」喳雀们全是这个味的赞美声,还夹杂着「哇……
哇!」的惊呼。
虽然宁卉晕乎乎的,但感到调调有些不对,正想过去点歌屏看咋回事,王总
倒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是瞎咋呼啥呢,重来重来,刚才那是刀郎唱的,原声
都没消,我可是男中音的干活。」
这下,把这群妞笑得都直不起腰来,宁卉在那里更是直接笑岔了气。
一会儿,过门重新缓缓响起……
王总的男中音还真不是盖的,气厚韵长,磁性十足,开头一句「天山脚下是
我可爱的家乡……」便唱出了冰山雪莲的傲寒风骨和天山脚下的茫茫沧原。
这回这群妞是真给震住了,喳雀般的声音慢慢在一阵尖厉的呼叫后,落停下
来。宁卉那一刻感到震撼的倒不是因为王总的音色有多么浑厚,唱腔多么出色,
是随着歌曲的深入,宁卉听到那声音的最深处有一种撕人肺腑的颤栗。
王总极力在控制着什么,当歌曲来到「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好像那雪崩
飞滚万丈……」王总那在高音位飘荡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在最应该高亢的时候
突然便停了在那雪崩的飞滚万丈之中,只听到伴奏音还在继续。
宁卉记得,下面一句应该是:「亲爱的战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伟的身影和
蔼的脸庞……」
王总纹丝不动的身躯,在孤独、哀伤、悠悠过耳的伴奏音中久久地站立着。
许久,才微微晃动了下,倒坐在沙发上。
宁卉赶紧过去关切地问到:「王总,没事吧?」
王总摆摆手,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头,很痛苦的样子:「没什么,我有些不舒
服,我先叫黑蛋送我回去,待会儿他再开车过来等着完了送大家,你们自己玩开
心。」
这时,宁卉看到王总额头开始渗出盛密的汗珠。
当黑蛋开车送宁卉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快半夜了。其实黑蛋并不是他的真名,
人家这么叫他,黑,是因为他长得黑,蛋,是因为他长的结实,一身的腱子肉。
他本名叫王飞龙。
「黑蛋哥,今天王总怎么了?没事吧?」宁卉小心地问到,这时酒已经完全
醒来,一点不晕乎乎的了。
黑蛋开着车沉默了会,宁卉都以为他可能并不会说点什么,平时就见他很少
说个话啥的,却突然听到黑蛋的声音传来:「王总头痛的老毛病犯了。」
宁卉一下子来了兴趣,王总身上那股子神秘的军人气质和魅力让宁卉顷刻间
有了探究下去的劲头,「为什么会头痛?」
黑蛋又沉默了,估摸着是在琢磨着到底是该不该说。宁卉的上弯月开始启动
到眨巴眨巴模式:「黑蛋哥……」
谁架得住这么个楚楚哀怜的样子。
黑蛋果真没架住:「王总头上还有块当年战斗中留下的弹片,后遗症了,经
常会这样头痛。」
宁卉的嘴张成了大大的o字形,久久没闭拢:「你怎么知道的?」
「呵,我都跟了王总六七年了。」黑蛋看了看宁卉的表情,似乎感到有些滑
稽的可爱,小得意地笑了:「我就是原来王总那支部队上的,当年他们那支侦察
部队后来改成了特种部队。」
「你也是特种兵?」看来这今晚抖出来的料让宁卉的嘴要一直o下去。
「是啊,不像啊?」黑蛋哈哈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极了王总:「我复员那
年,王总正好通过以前部队的关系,要在我们那批转业的特种兵中找一个他的司
机,结果就挑到了我。」
「哦!」宁卉不愿失去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你一定知道好多王总当年参
加战斗的故事了?」
黑蛋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算起来,王总当年从阎王爷那里都走了好几遭
了。79年那会,你还没生吧,我正好那年出生的。自卫反击战开始前一天他们
一个侦察班就摸过境了,后来他们一个班9个人,只有2个活着回来了,其中就
有王总。王总头上的弹片是后来的战斗中负的伤。」
宁卉一下子懂了王总声音深处的那种撕人肺腑的颤栗,突然就感觉眼里阵阵
湿润,就有眼泪掉了下来——仿佛是王总歌唱《怀念战友》时,一直极力控制的
泪水从宁卉眼里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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