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之后边。
柳如卿进府的时候处于昏迷,这还是她头一次出远香堂。本以为远香堂已经是如画美景,出来才发现府中处处都透着主人灵巧的心思。待到了望荷亭,接天碧叶无尽无穷,一眼望不到头。红莲朵朵摇曳生姿,艳阳铺上一层金黄,远远观去,如凌波仙子踏叶而来。
因靠着水,望荷亭并不炎热,崔云之搁下点心,招呼她坐下。婢女端上茶后就和瑶琴退在一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柳如卿开玩笑道。
崔云之咳嗽几声,亲手拿了一块玉露团递给她,待她接了,又挥手摒退瑶琴等人。
“你怎么入了济世堂?”
柳如卿轻轻咬了一口,于她而言,太过甜腻了。
“当然是为谋生。”
崔云之奇怪地看着她,在他看来,男儿在外支撑门庭,女儿当是被娇宠着。
柳如卿淡淡一笑,也不怪他讶异:“我父母皆亡,伯父伯娘日渐老迈,我又没兄弟扶持,总要做长久打算。济世堂能容女医,我便来了。”
“抱歉。”
柳如卿横他一眼:“这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崔云之知道她心无芥蒂,爽朗笑道:“是我想错。柳大夫自力更生,当是我等恩荫之人的楷模。”
柳如卿听他戴高帽,忍不住啐道:“越说越没个正经。”
崔云之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正色道:“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柳如卿闻言笑道:“若我说不当问呢?”见崔云之被她噎住,又是一乐,“你且先说。”
崔云之手勾起来刮了刮鼻梁,吞吞吐吐道:“你可有想过婚配之事?”
柳如卿万万没想到他要问的竟是这事,自从被高家退婚后,并非无人求娶。只是她左思右想对那些人都无意,索性歇了嫁人的心思,才会入济世堂谋生。不过后来遇上殷元昭,尘封的心却渐渐有了缺口。只是两人身份相差太大,若不能名正言顺陪在他身边,还不如做朋友。她暗自琢磨崔云之的意图,半晌没有答话。
崔云之见她神色不像生气,但也无从容,叹了一声道:“若是唐突,就当我没问过。”
“这话,是你自己问的,还是别人让你问的?”
崔云之转念一想,便知她话中意思,答道:“你暂且当做是我自己要问。”
柳如卿听了略有些失望,不过倒也合乎情理。她笑了一笑,抛开心中悸动,只道:“你这话说的奇怪。”说罢起身走到池畔,满腔的莲花荷叶的清香,沁人心脾,烦恼尽消。
“肃安王府的红莲,称得上是上京一景。先王在世的时候,每逢莲花盛开,便广邀宾客,聚贤觞咏,畅叙幽情,可说是一大盛事。可惜我生的晚了,不曾见过,”柳如卿侧眸看过去,崔云之满目憧憬,“王爷常年在外征战,倒是辜负了这番美景。”
柳如卿其实对殷元昭知之甚少,对她来说,她认识的是殷元昭这个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然而要了解一个人,孕育他的人、事、物便不能避而不谈。
“他很早就从军了吗?”
“已经十年了,”崔云之答道,“王爷初入军营才十五岁。其实身份尊贵如他,也无需非得到战场上厮杀,九死一生。”
柳如卿察觉他话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感伤,问及原因,崔云之却避而不答,只说她日后便知。
“初次见你,就觉你定是出自双亲和睦之家。”
柳如卿莞尔,她父母在世时,确是对她备加呵护。谢婉虽然严厉些,但从不曾跟她红过脸,有争执也是循循善诱,帮她分析利弊。直到谢婉再次坐胎,他们一家三口才回到云安定居。后来谢婉又强撑着病体为她择婿。只可惜人心不如水,旧不如新。
“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崔云之问的有些迟疑,自在云安知道她的母亲姓谢,他心中就有疑问。可是在云安打听过,少有人知道谢婉的来历。他侧身看着柳如卿的脸,希望从她神色中发现一些端倪。
柳如卿却好像并不疑惑这个问题,她沉默了一会,道:“你其实是想问她与谢家是什么关系吧。”她见崔云之默认,苦笑道:“二十多年前,谢家还有个女儿你可知道?”
崔云之点点头,谢家长女虽故去多年,但偶尔还能听到几句她的传言。
嘉平帝十八岁时,群臣谏言中宫当立。谢家自多家博弈中胜出,嘉平帝敕封谢家长女谢菀华为后,王氏女为贵妃。同时,太后懿旨册封曲想容为肃亲王妃。然而帝后大婚前一个月,谢莞华被人掳走,下落不明。京中流言四起,有说谢莞华清白已失,不堪为后;也有说她被人掳走乃有心人为之。之后谢相进宫和太后密谈,决定由次女谢莞妍代姐入宫。随后过了几月,谢府宣称谢莞华尸骨找回,谢夫人痛失爱女,从此入了佛堂,带发修行。
“先母名讳就是谢莞华。”
“不可能,”崔云之斩钉截铁地说,“谢大小姐早已逝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况且令堂单名不是一个婉字……”
柳如卿打断他:“她并没有死,当年她被人掳走,奇怪的是匪徒并无杀她之意,只是一路带她往南。她趁匪徒不注意逃出后,遇上先父。在先父陪同下,她曾回到谢府……”
“后来呢?”
第20章 欲寻陈迹怅人非
“后来,”柳如卿冷笑,“后来谢莞华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