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所想。他扶着嘉平帝重回御座,默默在一旁伫立。
嘉平帝遥望着殿门,重重宫阙,朱红宫墙,隔住的又岂只帝王心术。
“把关孝宇的折子找出来。”
宝福立时从一旁尚未批阅的奏折中,找出太史监监正呈上的奏折,双手递给嘉平帝:“陛下,这就是了。”
前几日乌鸦盘空,梧桐树倒,嘉平帝便命关孝宇占卜推算。关孝宇当时回奏天象不明,需回去和众人商议。
嘉平帝阅览过后,眉头微皱。内中只叙两事,一是无云缺月星隐,将星将陨,实为凶兆;二是之前测算的殷元昭与金氏鸾凤和鸣的卦象竟出了变化,按卦象来看,一宫两星,金氏所在星位黯淡无光,此乃他二人婚姻难成之兆。
待到西窗上最后一抹阳光褪尽,暮色将上之时。嘉平帝指着手边的绫锦:“烧了吧。”
宝福遵令称是,又疑声请示:“太妃那里?”
嘉平帝朱笔挥洒,道:“你遣人去说,就说是朕的意思。”
柳如卿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藕荷色帐幔。
透过珠帘望去,八仙桌正中摆着一个绿色七宝烧花瓶,供着三两支莲花。门口立着一个杏红色长裙的女子,正在对外交代事情。
这房间显然和她平日居处大为不同,霎时间她竟误以为自己入了地府。
她盯着顶上帐幔,迷糊了一阵,方想起佩兰居之事,想到那凶狠之人、差点落在头上的刀,她心中狂跳,不禁抬手抚上心脉,却发现虎口处已包扎的严严实实,微微还有些残血。她还想探查右肩被砍的地方,不巧动作有些大拉扯到伤口,惹得她轻呼一声,冷汗涔涔。
“姑娘,您醒了!”言语中透露着惊喜。
柳如卿寻声望去,只见门口女子小跑着走近,唇角含笑、温柔可亲。
柳如卿左手肘撑床,挣扎着坐起,红衣女子行快一步将她扶住,扯过被褥塞在她身后,随后坐在床边,问道:“奴婢瑶琴,姑娘可有感到不适?。”
柳如卿摇摇头,问出心中疑惑:“不知这是何处?”说完一怔。她的声音些微沙哑,恍若暮年。而且说话动作牵扯到咽喉深处,一阵刺痛,小心吞咽也觉痛苦难当。
瑶琴原是在殷元昭身边服侍的,平日里最是温柔和气。昨夜殷元昭差人唤她来远香堂伺候,她便知来人不一般。途中也问过缘由,齐越并未细说,只让她好生伺候。如今见柳如卿前颈两道掐痕,经过一夜休整,反倒青青紫紫,被白皙肌肤映衬得煞是恐怖,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怜惜,叹道:“姑娘且放宽心,这里是肃安郡王府。王爷昨晚回京,恰遇上姑娘被贼子所伤。”
柳如卿一愣,当时注意力全在吴乾身上,只知道有人经过,不料竟是殷元昭。
瑶琴见她不由自主地抚上右肩,猜她担心伤口,那里已经和右臂捆绑在一起,宽慰道:“昨晚太医来瞧过了,姑娘肩上伤口虽深,万幸没伤到骨头,休养些日子就好了。虎口处有些震裂,太医嘱咐不可见水,姑娘若有需要,直接唤我便是。”
柳如卿想到最后一刀,仿佛那刀光还在眼前,不禁打了个冷战。
又听得瑶琴笑着说道:“想来是老天爷也在保佑姑娘呢。这次姑娘逢凶化吉,往后说不得还有大造化。”
柳如卿心中尚有许多疑问,刚想开口,又闻得门外脚步声,她和瑶琴一同往外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水绿色外半臂的侍女端着食案进来,圆脸大眼,看模样比瑶琴小上不少。
果不其然,琼箫掀开珠帘就喊姐姐,看柳如卿醒了,露出笑来,左右两个梨涡,尤其可爱。
瑶琴从食案上接过清粥,一勺一勺地喂柳如卿吃了。无奈柳如卿喉咙太痛,只吃了小半碗,便不愿再吃。瑶琴也不勉强,又和琼箫配合着为她换药。一番折腾下来,柳如卿满身冷汗。
瑶琴替她拭去额上冷汗,又取过药碗来喂她喝了。罢了又给她塞了颗蜜饯:“良药苦口,姑娘含着散散味。”
柳如卿自幼学习医理,日常接触药草,各种味道都闻过,其实并不觉得难喝,只一笑谢过瑶琴一番好意。抬眼但见琼箫眼睛不错地盯着她看,不解问道:“怎么了?”
不待琼箫回答,瑶琴含糊道:“怕是没见过姑娘这么不怕苦,一时看愣住了。”言罢目光一扫而过,琼箫吐吐舌头不说话。
柳如卿瞧见她二人动作,知有内情,也不好细究,便道:“不知王爷可在府中,烦请瑶琴姑娘替我致谢。”
“姑娘只管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谢也不迟。”
柳如卿点点头,想起昨夜遭劫,唯恐济世堂众人担心,尤其佩兰居多处损毁,心中更是愧疚,便道:“可否麻烦瑶琴姑娘替我传信。”
瑶琴似看出她所想,劝慰道:“姑娘放心,王爷已谴人去济世堂和白府报信。白夫人让姑娘好生养伤,不必急着回济世堂。”
柳如卿这才放下心来。许是刚吃了药的缘故,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瑶琴扶她躺下,叮嘱她好好休息。又和琼箫坐在一旁守着。
柳如卿迷迷糊糊中听到二人小声谈话。似是瑶琴训斥琼箫,再不许像方才那样。她本想细听,却熬不住困意。再醒来时,窗外暮色一片,房中几支红烛摇曳。
房中只余琼箫一人,见她醒了,立时丢开手中的九连环,又去桌前倒了茶给她解渴,却不开口。
柳如卿奇道:“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