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来,不带一丝热意。
柳如卿突然觉得浑身焦躁,好似一股不适在体内久久不去。严若明临死之前的告诫又在她的脑海中回旋。她端过茶盏假作口干,余光瞥见殷元昭捡起余下的棋子,命人撤了棋盘。手指骨节分明,她握过那双手,手心满是老茧,还有几道疤痕。
刹那间她满腹心思欲脱口而出,既替他委屈,又为他担忧。然而就在即将出声之际,她还是咽了回去。何必问,以何问。不管他身世真假,不论他权势高低,她看中的仅仅是殷元昭这个人而已,是云安对视时的脸红心跳,是点漆双眸中让人沉迷的深邃。
可是身处凡尘俗世,怎绕得开纷纷扰扰。她微微抿了一口茶,暗自思量。太妃的未尽之言和她的争,母子之间的争吵,绝不止仅仅为了保命这么简单。她相信殷元昭多年运筹帷幄,这点自保能力不至于没有。那是为了什么?
她竭力缕出一条思绪。突然想起去年崔云之提及殷元昭生辰之时,顺口说起十月魏王的生辰礼。莫非……她忙把茶盏搁在桌上,却还是泼了些茶在身上。霎时她为自己的大胆震惊,又害怕这的的确确是真相——自□□以来,即位者非嫡即长。如此看来,曲想容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也难怪殷元昭与她不和。
她偷偷去瞧,不意正对上殷元昭担忧的眼神。
“刚叫了你两回,”殷元昭道,“是不是身体不适?”
柳如卿摇摇头,道:“只是觉得有些闷。可能是坐的久了。”说罢立马站起来,好似要证明自己无事一样。
殷元昭拉她靠近自己,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确定无碍才放心。又见她神情颇有些不自然,知她心里藏着事,也不多问,道:“你前些时候不是说想学骑马?今日天气不错,我带你去御马场,好不好?”
皇家御马场位处上京北郊,北靠高山,南临玉湖,占地绵延五十余里,驯养着数千匹骏马,以供皇亲贵族之用。其地水草丰美,林密岭峻,鹿、獐、熊、豹不计其数。每逢秋猎,俊俏儿郎为博圣宠,在此大显身手。御马场内部还建有蹴鞠场和骑马场,地面平缓无草,又用特殊的铺地之法,使之尘土不扬。
殷元昭带着柳如卿抵达之时,御马监的郎官闻讯前来,听得他想挑马,即遣了人带他们前去。
“你初次学习骑马,先挑一匹温顺的。”
柳如卿对于马的印象,还停留在“奔虹”的矫健,一心只往高昂熊俊的马面上看。听殷元昭如此说,吐了吐舌头,回眸往另一边瞧去。
良久,柳如卿指着其中一匹白马说道:“如何?”白马白的似雪,只在额间有一点灰白,立在马厩中尤为显眼。
白马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闻言甩了甩马尾,顺着她的手指往前凑了凑,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指尖。柳如卿只觉指尖一片湿润,见它略同人性,走近一步摸了摸它耳后鬃毛,顺溜光滑,如同抚摸上好的锦缎,舒适地让人流连不舍。
御马监的官员见她着实喜欢,又未听到殷元昭不许,连忙牵了白马出来,着人装上马鞍之后,才递给柳如卿缰绳。
白马与柳如卿差不多等高,她方才因着新奇,颇有些兴高采烈,等真牵了缰绳又生出些畏惧来,尤其七夕闹事纵马之事还留给她些许后怕。
殷元昭见状,亲自扶了她上马,让她收短缰绳撺在右手,左手拉着挂环,细细说了骑马的要点,最后安慰道:“有我在旁边,你放心就是。”
柳如卿莞尔,坐在马上放眼望去,依稀能见着远处的山脉。
殷元昭轻轻拍了下马背,白马被其鼓动,微微挪了两步,柳如卿一时不备,坐的十分不稳,眼看着就要跌下来。她连忙按照殷元昭的吩咐拉紧缰绳,将上身坐直放松下来,一套动作下来,竟能稳稳当当地骑马慢慢前行。
她不禁有些得意,转过头去找殷元昭,就见他牵过“奔虹”翻身上马,端得是行云流水,英姿飒爽,看得她欣羡不已。
殷元昭御马骑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绕着骑马场慢慢走了一圈,见她已然适应,继而鼓励道:“你尝试小跑看看。”
柳如卿嗯了一声,随即抖开缰绳轻轻一挥。白马感受到她的意思,马蹄在地上刨了刨土,打了个响鼻,跃跃欲试。待柳如卿下令,步子便比方才跨的大些,小跑着往前方行去,外围的鼓乐围栏悉数后退。一圈之后,柳如卿忽然被甩的后仰,白马双蹄高高扬起,嘶鸣过后不受控制地越跑越快,如风驰电掣一般疾速前进,两旁之景只余下残影。
柳如卿受惊,拼命攥住缰绳伏下身去,不敢放松一刻,唯恐被摔下马。霎时间她被颠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恍惚人浮在九霄云端。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刮的她脸生疼,夹杂着数声惊呼。
第62章 分明意外隐玄机
殷元昭方才眼睛不眨地盯着她,不妨白马突然烈性大发,载着柳如卿疾奔速驰。
他急忙扬鞭“奔虹”,一时竟追赶不上。看着柳如卿在马上颠颠倒倒,他心中愈急,动作更快,立时扭转方向迎着白马而去。待两匹马擦身而过之时,他立刻抽身奋力一跃,跳到白马之上。白马察觉背上多了一人,烈性更甚,马蹄冲天扬起,掰直了马身似一杆□□矗立。殷元昭单手揽缰,一手将柳如卿紧紧搂在怀里,夹紧马腹,收缰强力调转马头。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