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求你了”这样的话。每一个恳求她的患者家属，要么是痛哭流涕地对她说, 要么就是故作坚强地对她说。但没有一个人向乔纳森这样, 怀抱着希冀, 讨好地抱着她的腰。

熊孩子打碎了花瓶却没法下痛手狠揍，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感觉了吧。

佩姬头疼地想着。

她又看了看“克拉克”，但却没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一星半点能阻止乔纳森撒娇的希望。

佩姬深吸一口气, 狠下心来。她用力掰开了乔纳森扣在一起的手指。她知道乔纳森力气很大，但她也必须向乔纳森展示自己的决心。当她扳开乔纳森的手臂时, 佩姬就知道了，乔纳森已经明白了她的决心，否则, 他是不可能放手的。

意识到这一点，反而让接下来的事情变得有些困难了。

佩姬站起身来，将椅子推开，然后在乔纳森身前半跪了下来，让乔纳森能够平视她。

“乔纳森，我必须回去。”佩姬捏了捏乔纳森的脸颊，“这件事，你一早就知道的。”

乔纳森嘴巴一瘪：“但是不知道这么快。”

佩姬笑了一下：“快点不好么？你该不是想看我出够丑了才让我离开吧。”

“才不是那样！”

佩姬瞥了一眼时间：“乔纳森，你还小。等你……等你再稍微大一点了，你就会明白，分别这种事……不说在所难免，至少，总是猝不及防。反正……反正对我而言是这样。所以，你现在的恐慌和不愿面对都只是你正常的应激反应罢了。”

乔纳森皱起眉头，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佩姬。

佩姬伸出手指点了点乔纳森的太阳穴：“大脑是一台非常神奇的机器。它掌握着你的情绪，你的思维。但让人安心的是，它总会寻找到保护你安全的方法。所以，你不用太担心，让我离开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我相信你能找到让自己接受这一切的方法。我相信……你聪明的脑袋瓜会找到那样的方法。”

乔纳森瘪着嘴，一副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但是你走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佩姬翻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儿：“严格意义上来讲，你能见到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有佩姬·肯特不是么？”

“但那不是你！”乔纳森的声音已经隐隐有了哭腔。

不知为何，佩姬突然想到了年幼的自己。想起了那个傍晚，载着德里克绝尘而去的越野车。

“总有一天你会……”佩姬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乔纳森。你的父母都非常优秀，所以，我对此没有丝毫的疑虑。我很明白你想留住我的心，我也……我也非常希望能和你时常见面。但是乔纳森，我的人生经历告诉我，你必须学会面对分别，只有学会面对它，你才能拥抱重逢。”

乔纳森眨了一下眼，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佩姬摸了摸乔纳森的脑袋，然后替他擦去眼泪：“你只需要记得，我也会想你的。”

乔纳森吸了吸鼻子，不死心地问道：“真的要回去？”

佩姬点了点头。

“我们还会再见么？”

“我不知道，乔纳森。大人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有一天能与你再见。”

乔纳森不再说挽留的话，但仍旧拽着佩姬的袖子没放手。“克拉克”很少见到自己的儿子露出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准备好的责备，一下子全部成了哑炮，一个都放不出来了。

佩姬抬头看了看时间，然后看向“克拉克”：“我觉得你们这会儿最好离开。”

“你准备回去了？”“克拉克”敏锐地问道。

还不及佩姬点头，就感觉到小东西拽她袖子的力气又大了一点儿。

“嗯。距离约定时间还差五分钟。我猜你大概也不想和‘佩姬’碰面。我觉得最好也别碰面。”佩姬耸了耸肩，“不过还是希望你能稍微关注一下佩姬和布鲁斯的动态。我不知道他们在那边是否知道了什么事，又或者对这一切知道了多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忙照看一下，以免这两个人做出什么惹麻烦的事来。”

“泰坦的事情怎么办？”

“我回去后会调查一下，让他们注意一点儿。至于这边的泰坦人……”佩姬为难地看着“克拉克”。

“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卷入这些事里的。”

佩姬叹了口气：“我明白。只是我们实在没办法顾及到这边的情况。”

“克拉克”定定地看着佩姬。在她身边站着的，是同样一脸期待的乔纳森。那一瞬间，“克拉克”觉得自己似乎在佩姬身上看见了露易丝的影子。他突然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困惑。

这么多年来，坚持做一个“地球人”的选择是正确的么？如果露易丝还在的话……

“克拉克”低下眉眼道：“我会注意的。还麻烦你们以后不要再随便乱跑来我的世界了。”

“爸爸！”乔纳森不满地嚷了一句，但当他收到“克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