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沁甜。
在她这里,赵澈永远不会输给任何人。因为他所有的好,她都知道。
走到近前,徐静书规规矩矩向李同熙执礼问好后,才糯声轻软道:“表哥。”
“静书。”他这轻声一唤,眉目间的轻寒尽褪,霎时就如春风化了薄雪。
他向来都叫她“表妹”,只偶尔急了或玩笑胡闹时才连名带姓地喊。像这般略显亲密只唤名,在徐静书记忆里似乎还是头一回。
她心慌赧然,有些无措地抬手捏住自己发烫的左耳珠,左顾右盼不敢看人,生怕连大咧咧的赵荞和懵懂懂的赵蕊都要看破两人之间的“秘密”——
至于赵渭,虽不知他是几时发现的,反正他都知道了,爱笑就笑去吧。没法子的。
赵澈仍做目力不便状,侧过脸柔声道:“你过来一下,有些事要单独同你说。”
赵蕊还天真无邪地笑闹:“竟是要躲起来说悄悄话吗?大哥总是偏心表姐,哼哼。”
徐静书不想说话,只觉得脸烫得都要蹦火星了。
“是你表姐官考的事,同你又说不着,裹什么乱?”
赵澈笑斥赵蕊一句,让赵渭将她与赵荞先带进去。
接着又对李同熙道:“有些家中事需做安排,方才所说的那桩,改日再同李骁骑细聊。”
“那就不叨扰世子了。”
李同熙不卑不亢执礼告辞,临走前看向徐静书,莫名眨了眨眼。
徐静书疑惑蹙眉,却没心思细究,噔噔噔跟上赵澈步子往里走。
“官考怎么了?我……我没考上吗?”
按说下个月才出榜,这时若得到什么风声,必定是赵澈特意打听来的。徐静书歪头打量赵澈神情,总觉他有些严肃,心中顿时七上八下。
“你这泉山踏青怕要提早结束了,”赵澈低声道,“明日随我下山去一趟光禄府,光禄少卿顾沛远有些话要问你。”
他想了想,噙笑回视她:“你只管依着本心,说你认为对的话,做你认为对的选择。旁的事都不必有顾虑,有我在。”
第五十九章
武德五年三月十七,微雨。
时隔不足半个月, 徐静书走进光禄府, 站在当初作为“堂辩”考场的正堂里。
这一次,端坐堂上主位的不再是主考官, 而是光禄少卿顾沛远。
虽说光禄府主官乃位列三公九卿之一的“光禄卿”,但历朝历代多数光禄卿多只是尊贵荣衔。通常是由功勋卓著但德高望重、深受帝、后信任的尊长者担之, 重大国事上常需参考他们的意见。
但因这类人物通常年事已高,光禄府多数实际事务决策权都在光禄少卿手中。
自武德帝立朝建制以来,光禄府责权范围经过数次调整, 权力已比前朝大得多。辖下不单有号称“帝王手中最后一把匕首”的金云内卫、虽无实际官职却能影响当朝国政方向的智囊国士们;还负责统筹官考事宜, 并管理、补训每年官考招录上来但不能即刻上任的“试俸官”们。
对于年轻的试俸官们, 光禄府会给出无休无止的补训教导与稽核。若在稽核中大意差错,“试俸”将立刻结束, 遣回原籍自行另谋出路。
至于那些次次都能通过光禄府稽核的试俸官们, 则需在不断稽核中耐心等待各部出现官职空缺。
当各部出现官职空缺时, 便会依照光禄府的稽核记档及光禄少卿的意见从“试俸官”中起用合适人选。
也就是说, “徐静书们”在通过“文武官考”这第一道坎后, 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光禄少卿顾沛远这座大山。
顾沛远所外显出的性子温和文质,说话不疾不徐,面上常带三分笑, 却并不会给人虚伪敷衍之感, 倒是让人如沐春风。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给人以“柔善可欺”的错觉。
但只要想想“光禄少卿”离位列三公九卿的“光禄卿”仅一步之遥,就知此人绝不简单。
须知顾沛远此时年岁才不过三十五六。单就这点,足以说明顾沛远不可小觑。
这样的人, 其温和斯文只是出于良好教养及自身的好品行,绝不表示他庸碌、好糊弄。尤其在公务上。
这是赵澈昨日黄昏在泉山上特意提醒徐静书的。
——不要试图与他虚晃花腔。无论他问什么,你只管言简意赅照实答。
——若他要你做选择,顺从你自己的心意。
想起赵澈的叮嘱,徐静书深吸一口气,原本因忐忑而急促的心跳慢慢平和下来。
她虚虚垂眼看着地面砖石上的图案,耐心等待着顾沛远发问。
主座上,顾沛远慢条斯理放下手中茶盏,温声开口:“最初时是缘何想要考官?”
“家贫,投亲寄居来到京城,得亲族庇护有了读书的机会,便想好要考官谋差,以此立身、糊口。”
徐静书诚实到这般地步,显然让顾沛远有些意外。
他眉梢轻扬,笑意渐深:“可本官查阅你文试答卷,对‘为官之人当如何清正持身’颇有见地,行文间所透露出的襟怀抱负也颇高远。难道竟只是为应付官考而笔不从心?”
这老狐狸拐着弯说她两面派,当谁听不出来么?徐静书抿了抿唇,略有些不服地偷偷皱了皱鼻子,无声轻哼。
“答卷上字字本意,言为心声,”她稍稍抬头,迎上顾沛远打量的目光,“答卷上那些言辞,是经师长教诲,加之数年苦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