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天点点头,想和苏怀夏说点什么,但憋了半天,不过憋出一些支支吾吾的零碎音节。
苏怀夏不明白吴天到底什么意思,皱眉问:“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有事……”
说着,转身又想走。那边王万霞和周伟业都散走了,他们两忽然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没做。王万霞回去那个东西,让苏怀夏在这里等着,她马上回来。
吴天见情况赶紧出声:“那个……我想问您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把一道鳝鱼跟做的那么稠呢?”
吴天本来是想和苏怀夏道歉的,但这道歉到了嘴边,他又觉得心情烦乱起来……如果这道歉真的出去了,这让他有种背叛师门的感觉。
因为他的师父并不喜欢这道菜。
师父对这道菜的评价是:汤不像汤,羹不像羹,粥不像粥。就是个不三不四的四不像。
但是……吴天尝过鳝鱼羹,觉得它的味道真的很好吃。而且苏怀夏刚才露的那首也不像是个做饭“四不像”的三流厨师……师父为什么评价这么低呢?
“这是你师父说的吧?”苏怀夏笑笑问。
吴天惊:“你怎么知道的?”
吴天知道师父他平时说话一直很小心,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随意品评别人。这些也就是在他面前,才会说上一说。他可以保证,这些话师父绝对是没有说出去过的,自己也不会往外传……
那这位小师父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猜的吗?如果真是猜的,那也太厉害了吧!
苏怀夏没有回答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反而反问吴天:“你吃过鳝鱼羹吗?”
吴天点点头。
“你觉得好吃吗?”
吴天再点点头。
“那不就得啦!到底是粥还是羹,有什么关系吗?”
吴天似懂非懂:“啊?”
苏怀夏不再继续往下说,笑着绕过懵圈的吴天,去圆桌厅看大领导去了。
她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这道鳝鱼羹,卓师傅肯定不待见。
卓师傅的父亲卓老师傅出生于鲁菜菜系的孔府派,也算是出身名门。
但是就是这个出生,让他受到了些限制。孔府菜出了名的精致。菜怎么做,都是有百年传承的,不可轻易改动。就算有改动,也是在烹饪方式上改动,万万不会改动烹饪的本质。
打个比方,就像是这道鳝鱼羹。
既然它叫做“羹”,那么到了卓师傅手里,就绝对会把它做成“羹”的模样,不会太稀,更不会太稠。卓师傅觉得只有这样,才配被叫得上“羹”。
而苏怀夏这道鳝鱼羹的口感比卓师傅认定的“羹”,稠上了不止一星半点,是介于粥和羹之间的产物,卓师傅觉得这道菜不三不四,也是正常。
苏怀夏的外公评价卓老师傅少点天赋,原因也在这儿。他觉得,卓老师傅太“迂”,不懂得变通,也不接地气。
手艺传到卓师傅这里,因为又遇到了灾难。卓师傅变通和创新意识就更加被时代扼杀,他甚至比他父亲更墨守成规……看不上苏怀夏这道菜真的太正常了。
不过,就像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道菜的好坏,其实主观意愿很强。每个厨师都有自己的理想和坚持。所以卓师傅的这种坚持是好是坏,苏怀夏也不愿随意评价。
她刚才就和吴天讲了句。至于吴天会变成第三个卓师傅,还是跳出这个传承,就看他自己了。
苏怀夏绕过吴天,走到圆桌厅的时候,看见她的鳝鱼羹早就已经上桌,但意外还没开始分。
有个精神矍铄的六十多岁老人,和旁边一个更加年长点老人说着这道鳝鱼羹的来历,并且言辞间都是对于这道鳝鱼羹的骄傲,将它说成了个体和民营经济崛起的标志。
稍大些的老人沉稳的仔细倾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
苏怀夏猜想,那头发斑白却气宇轩昂的老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老县长;和他说着话的沉稳老人,大概就是那位很有来头的大领导赵首长。
然而整张圆桌上十来个人,只有赵首长在认真听老县长的讲述,其他人的思绪,早已经被桌上那道鳝鱼羹的香味勾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些人中的一个,就是苏怀夏心心念念的顾鹤之。
苏怀夏现在是躲在门后悄悄的看,顾鹤之的位置正好在她正对面。
从她这个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顾鹤之穿着一身合身妥帖的中山装,身形笔直的坐在黑木板凳上。形状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鳝鱼羹,茶褐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好似不停变幻莫测,像是映射了他的大脑正在不断的高速运转。
苏怀夏猜想,这吃货现在一定想出了一百种方法,好快让老县长闭嘴,大家可以分汤……
不知怎么的,见到了这样的顾鹤之,苏怀夏忍不住想笑。
她初次遇到顾鹤之的时候,两人都已经三四十岁了。
那时候的顾鹤之已经功成名就,四十年的岁月洗刷,让他变得沉稳内敛,像是口不见底也猜不透的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