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日子里，宝珠都在密切地关注着吴家的消息，可能是因为韩元不在的缘故，事情进展并不是很快。

这一日陈氏有事免了众人的晨昏定省，宝珠用过早膳后，百无聊赖地倚在贵妃榻上看书，翻了几页便有些无趣地丢开了，坐起来弯腰穿上鞋子，道：“我去外边走走。”秋实建议道：“这几日花圃里的玉簪花应该开了，姑娘，咱们去摘几枝回来插瓶。”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找剪子。春华赶上来叮咛了一句，“可别逛太久，一会日头升高了，仔细晒着姑娘。”

“姐姐你真啰嗦，我还能不知？”

宝珠不理会这两丫头，径自出了晚晴居的大门，踏上铺着碎石子的甬道朝西边走去，秋实忙拎起柳条编制的小篮子，跟了上前。

早上的花园一片鸟语花香，宝珠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欣赏。花圃里的玉簪花夜里果然开了，洁白的花瓣上犹沾着清晨的露珠迎风摇曳，阵阵清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宝珠挑了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用剪子仔细剪下，放进秋实提着的篮子里。挑挑剪剪之间，太阳渐渐升了起来，秋实便道：“玉簪花已经挑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吧。”

宝珠拿起丝帕擦了擦额间微微冒出的汗珠，点了点头笑道：“走吧，否则回去晚了，春华又得啰嗦了。”秋实知道早上她与春华的话被宝珠听了去，脸色有些发窘，忙提步跟上。

两人抄了近路，并没有走来时的那条路。“咦，那不是青姨娘跟冯姨娘吗？”刚穿过假山，秋实指着左侧小声地说道。宝珠顺着秋实的手指看去，只见八角亭下方的开阔处，青姨娘与冯姨娘似乎在说话，两人的丫鬟站在不远处张望，显然是在放风。

宝珠挑了挑眉，一个是她娘亲当年的陪嫁丫鬟，后来抬了姨娘，在庶长子夭折后便一直深居简出，吃斋念佛，连陈氏都免了她的请安；一个是韩元上峰前两年赏赐的女子，深受韩元的宠爱，有时连陈氏也不得不避其锋芒，牛马不相及的两人怎么凑在了一起。

正在宝珠百思不得其解，要转身离去时，冯姨娘的丫鬟已经看见了她，正高声地请安。

宝珠只好停下脚步，上前打个招呼。

“没想到大姑娘今日也有如此的闲情逸致。”青姨娘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宝珠撞见了她与冯姨娘的私会。

宝珠指着篮子里的花笑道：“玉簪花开得正好，一时忍不住摘了几枝回去插瓶。”秋实上前笑道：“姑娘一时喜欢摘多了，姨娘们要不要也捡几枝，摆着既好看又能当熏香熏屋子。”

冯姨娘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果真挑了四五枝，“那就谢谢大姑娘的好花了。”

宝珠笑道：“古人是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我今日是玉簪赠姨娘，也不枉费了这些好花。”

冯姨娘咯咯地笑了起来，“大姑娘说话真风趣。我回头有空闲了，登门拜访，不知道大姑娘欢不欢迎？”

冯姨娘是个打蛇随棍上的主，宝珠这会要是点头了，估计她下午便能上门，宝珠还没弄清楚她所为何事，可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惹怒陈氏。

“天气越来越热了，我可不敢劳动姨娘，还是等天气凉爽了，我再去看望姨娘。”

冯姨娘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强求。

青姨娘指着宝珠发间的珍珠簪子，长叹了声，“大姑娘这珠子成色并不是很好，我记得先太太有一盒合浦南珠，拇指般大小，颗颗晶莹剔透，现在府上用的珠子多有不如，唯有二姑娘新做的珍珠发箍可以媲美一二。”

这是在映射陈氏挪用了林氏的嫁妆。

“二妹妹是太太的亲女儿，想必是太太私底下补贴的了。”宝珠并没有接青姨娘的话。

关于林氏的嫁妆，她知道的比青姨娘更多，一来是当时她已经记事，二来她身边的洪嬷嬷曾是林氏身边最得力的丫鬟。

陈氏这些日子处心积虑地想让她做妾，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林氏的嫁妆，只要她做了妾，便不能再理直气壮地要嫁妆，林氏的嫁妆自热而然地成了陈氏的了。

秋实见宝珠笑容下渐渐有些不耐烦，忙笑道：“姑娘，我们出来好一会了，您平日这时候都在练字了。”

宝珠抬头望了望升得老高了的太阳，点点头道：“那我们先回去了，姨娘们也要小心太阳晒。”

待宝珠主仆两人走远后，青姨娘有些失望地说道：“先太太的嫁妆都不能让她心动，看来她并不想站在我们这一边。”

冯姨娘弹了弹长长的指甲，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她这会正在跟吴家议亲，想必是不想惹陈氏不高兴，不答应很正常。”

青姨娘长叹了口气，“只可惜没能找到先太太被那贱人害死的证据，否则就可以让她们两人斗得死去活来。”

冯姨娘掩袖一笑，“只要……还怕到时候她不跟陈氏对上？”

青、冯两位姨娘的话宝珠并不知道，她一直在想这两人凑在一起的原因，直到进了晚晴居的大门还是没想出个头绪来，只得丢开。

“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对青花花觚，就用它来插花，一个放到小书房案上，一个摆到内室当熏香。”

春华想了想一下，说道：“姑娘，青花花觚现在只剩一个了，另一个去年被二姑娘打碎了。”

宝珠楞了楞，也想起了那件糟心事，有些扫兴地道：“那件就换成圆瓶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