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起腿,拿起了一边的眼镜带上,直视着荀觅的脸说,“这么晚了,什么事?”
“有个事想问你。”荀觅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自己过来是想说什么,抿抿唇,最后反问道,“你知道今天我是因为什么,和朋友一起去庆祝的吗?”
“什么?”莫诀的眉梢微微扬起,像是有些意外——毕竟他今天下午在问荀觅的时候,荀觅神神秘秘的什么也不说,非要等到了家之后再告诉他。
荀觅竭力保持自己的镇定,鼓足勇气终于开了口,“今天……不是,昨天,班主任找我说保送的事情。我想问问,这件事情……家里有插手吗?”
“没有。”莫诀的头垂下,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松散的睡衣衣领,眼中的万般情绪全都被他尽数敛下,丝毫都没有外泄出去,淡淡的说,“那是你凭着自己本事挣来的。”
闻言,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荀觅打从心底里就松了口气。
他抿抿唇,放松了些,蹭着蹭着就坐到了他哥床脚去,“那,哥,你对我被保送这个事儿……怎么看啊?”
莫诀这才抬眼,眯着眼睛看了看荀觅,笑了。
他说,“挺好的,我弟弟……很厉害。”
话音说到了末尾的时候,莫诀的尾音拖了一下,目光也轻轻地在荀觅身上扫了扫。
荀觅莫名觉得有一种,小时候被长辈夸奖的不好意思的感觉。
脸上有点红,他不好意思的抱住自己的膝盖,才发现这会儿有点冷,“哥,我们班有一个贫困生。”
莫诀神色淡淡的,示意他往下继续说。
“我今晚回来的时候,路过那看到了。她和她妈妈住在一个很小的房子里面,地上都是土地,门还是最老的木门,上面很多缝隙,快冬天了,肯定是会透风的,b市冬天这么冷……”荀觅陷入了刚才看到的事物当中。
那种环境,其实对于他而言并不陌生。
上一世在离开荀家后,邵妈帮他找到的房子其实也算是很不错的——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一个月房租只要三千多,在b市这种市中心的地方,算得上是很低廉了。
可惜他那时候刚离开荀家,身上分文没有。
而当时的他,骨子里还带着一些因为不谙世事才有的少年人的骄傲。
这也使得他完全没有使用荀家一毛的钱,以至于窘迫的很,最后辗转了几次,也是找了一个类似这种的住所,比起木门稍微好一点的是,他有一个大的铁皮门,起码缩在床的最里面的时候,不用担心被漏进来的风吹的透心凉,大半夜的再被冻醒。
不适应是一定会不适应的。
每天早起都有街上的小混混骂骂咧咧的去早餐店顺手牵羊拿点吃的,被摊主发现之后在门口大吵一架。总会有附近养鸡、养鸭的人在驱赶着自己家里的牲畜,冬天的时候,手上满是冻疮,夏天也热的浑身都是大汗,黏腻的根本无法入睡。所以后来的他既怕冷又怕热,攒够了钱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终于安定下来的出租屋里安了一台空调。
后来攒够了钱,他才从那地方搬出来,所以也就更懂得有多辛苦。
“嗯。”莫诀只是淡淡的听着,并没有表现出有什么情绪。
荀觅看了看他,抿抿唇,还是道,“我……想了想,反正,咱们家里也不缺这些钱,保送这个名额,更多的是学杂费用的减免,其实对于我来说无所谓的。我能把这个,让给孟依依吗?”
莫诀这才动了。
只是他看着坐在床脚的荀觅,用自己的大手捏住了荀觅的脚。
冰凉的很。莫诀皱皱眉。
男性炽热的手捏住了他的脚的时候,突然感受到温度的荀觅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察觉到脚上传来的那股热意后,当下就‘嘶’了一声,那股情绪也被打散,抽了抽自己的脚说,“哥,你手好烫。”
“是你的脚太凉了。”莫诀皱眉看了一眼床底下,眼皮一掀,“又没穿拖鞋?”
荀觅怂唧唧的一点头,“我、我忘了。”
说着还有点不知名的委屈。
莫诀掀开了一点自己的被子,随后拍了拍身边,“进来。”
荀觅一笑,也没和他客气,爬啊爬的就爬到了他旁边去,还往莫诀旁边滚了滚,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凉透了。
从冰凉的环境进入到了一个温热的环境,旁边还有一个散发着暖意的人体抱枕,荀觅下意识的喟叹,脚丫子小心翼翼的在一个又一个暖和的地方探索着,觉得不暖和了就找下一个地方。
“凉了就把脚放到我腿上,我给你暖暖。”莫诀垫高了一些枕头,随后突然把灯关了。
他体温高,屋子里面先前又有暖气,根本没有暖床用的东西。
隔了一会儿,就在荀觅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莫诀才在静谧之中开口说道,“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可以。”
荀觅于黑暗之中眨眨眼,侧过身打量着他哥的侧脸。
莫诀是那种典型的很冷厉的长相,不笑的时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