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人笑了,那“格格”声在这幽暗的舱室内显得分外凄厉瘆人:
“对,不怪你……你一向都没错的,都是别人的错是吧,可,若是你肯向皇后娘娘求情,而不是撺掇皇后娘娘责罚我们,我们哪里就真的活不成了?!那个时候,你可想过有今日吗?!”
两名小宫人定定地注视着在倒在地板上手脚并用挣扎着的冯修仪,身子慢慢漂浮了起来,倏忽之间便穿过了囚室的栏杆,来到了她身前。
两只幽绿色的、徒具形状的手掌轻轻地触碰到了修仪的腹部,两双怨毒中满含激愤的眸子也定定地注视着冯修仪惊得惨白的面色,她们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冷冷地、怨毒地看着冯修仪。
冯修仪汗出如浆,终于受不住这样长久的逼视压力,低喊了一声“饶命”便晕了过去。
在倒下的刹那,她的裙子底部猛然泻出一股水流,竟是活生生吓尿了。
两名小宫人的灵体冷眼看着她软倒在地,幽绿色的身体慢慢地向空中漂浮了起来,随后,在空中停止了一刹那,她们忽然同时急速地冲向自己方才碰触过的冯修仪腹部!
空中猛然掠过一阵阴风,这个幽暗空间中的最后一丝亮光也消失不见了……
…………
太子凝神与笼中的老虎对视着,汗滴一滴滴地顺着他的面颊向下滴落,片刻功夫便凝成了一小片水洼。
他的呼吸却十分平静,悠长,分明还有足够的余力和那被铁链拴住的猛虎来一场厮杀。
此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太子一怔,口气微微带着不悦:
“谁?!孤王正在……”
嗷!就在他分神说话的一刹那,猛虎忽然发作,全力地向他扑了过来,脖子上的铁链被拉得笔直,铁环与铁环之间剧烈碰撞,撞击出点点火光!
一张毛茸茸的、流淌着腥臭口水的血盆大口瞬间已经来到了太子的肩颈部位!
太子临危不乱,脚下稍稍错开一步,便险之又险地将那张嘴的攻击让了开去,随即,他手中的铁枪发出了“呜”的一声闷响,狠狠地砸在了老虎的腰部,将这猛兽抽得痛叫一声,正向他正面扑袭过来的巨大身躯顿时歪向了一边!
咔咔咔!虎爪在地砖上强烈地摩擦,砖块上留下了深深的凹陷痕迹,有几块地砖已经碎裂了一半。
太子冷冷一哂:
“哼,不过是个长毛的畜生罢了,孤王陪你打了这么多次,难道还摸不透你的套路?!”
话毕,太子大踏步走向门口,语气仍是不悦:
“到底是谁惊扰孤练武?!”
门外却传来了轻轻软软的笑声,伴随着香风袅袅,自那门缝间钻了进来:
“……太子殿下,臣妾久仰太子殿下英武过人,实在很想亲眼目睹太子殿下的勃勃英姿,故而臣妾今日特意等候在此,还望太子殿下千万垂怜臣妾渴慕于君的诚心一片,莫要与臣妾计较……”
太子一愣,那原本绷得紧紧的脸就不自觉地松弛了下来,摇头笑道:
“爱妃你啊,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顽皮,倒是越发像个小孩儿了!”
他说着,动作没停,“吱呀”一声将门推了开来。由于是在练武,他习惯性地光着上身,露出那劲瘦而又强健的身躯,汗水浸润着他的肌肤,闪闪发光。
守在门口的果然是一脸得意俏皮笑脸的太子妃,一见太子这副形容,反而大是吃惊,忙红着脸笑着转过头去,以手中的小扇子掩面,娇羞道:
“哎呀,太子爷,您怎么这样……”
太子看她羞涩,只觉得那红扑扑的脸蛋比起平日来更多几分娇美,当下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铁枪随意往身后一掷,一手揽住了太子妃纤细的小腰,揉了几揉:
“爱妃不是将孤王的全身上下都看遍了吗?怎的今日还这般害羞起来呢?要不要孤王再让你看得更清楚些?”
他这话调笑意味可太重了,当下太子妃面红过耳,假意啐道:
“堂堂的一国储君,怎可发此孟浪之语,没的让人笑话!”
太子才不会忙着和她进行这些口舌之争,只是笑着扶着她的纤腰一把将她牢牢抱入了怀中,直接在她嘴唇上香了一口:
“走,陪孤王沐浴去!”
太子妃作势挣扎了几下,随即吃吃笑着伏在他肩上不动了,任由他抱着自己走过庭院,进入了准备好的浴殿之中。
在太子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神宁静,而她抱住太子的动作更是如此坚决,牢牢的,就像要将这个男人与自己永远地焊接在一起一般。
冯修仪,无论你还能不能看到这一幕,这个男人,他都只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永远永远,我和他之间,不会再容纳另一个女人!
…………
“景王殿下,身为你的母妃,有些话自然该由本宫来讲。”
沁芳宫中,万贵妃盛装华服,外罩一件丝质的珠绣牡丹披袍,满头珠翠,轻轻摇曳,发出微妙的金玉相击之声。
万贵妃似是略略清减了些,眼睛下方也罩着一层阴影,却越发衬得她娇弱而华美。她的手中习惯性地摇着那把华丽的羽毛扇,一动一静间容华耀眼。
景王却显然对自己母后的美貌非常免疫,他甚至没有站在万贵妃身前听母亲教诲,而是斜斜地依靠在廊下一根廊柱上,注视着廊下悬挂着的众多鸟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