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钟,指挥部正在进行最后一轮会议,皇甫仁向各位将领传达了近卫军统帅端木平川的撤退安排。会议过后,皇甫仁已经双眼红肿,看着文件都快睡着,突然,指挥部外面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声音。皇甫仁吓一跳,最开始以为是野蛮人大军偷袭,急忙率领十几位督军出去察看。那场景,真的是绝望。如同雪崩般,原本还能勉力维持的近卫军防线,迅速崩溃,无数士兵四散逃亡,如同黑色的潮水冲刷沙滩。对面的草原人却根本就还没有动静。王**队陷入指挥不畅,建制混乱的极端绝境。最开始指挥部将领还能组织起部分近卫军,勉强维持秩序。但是,草原人察觉到王**队的异常,迅速捕捉到战机,全军出动,以泰山压顶之势杀过来。近卫军完全成了一群四散的蚂蚁,遭到草原人单方面的屠戮。
皇甫仁急忙去寻找统帅端木平川,但是,找遍了整个营地都没有端木平川的踪影。最后,皇甫仁在一间破烂的茅草房里找到了端木良。端木良坦诚地说:“端木平川率领近卫军主力提前突围了。”
皇甫仁一听如遭雷击:大军崩溃,主帅脱逃。皇甫仁顿感无力回天。看着眼前的端木良,皇甫仁问道:“端木统帅都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我不能劝阻兄长撤离,只好带军接应君上。但是,我把王室的营帐都找遍了,哪里都见不到君上。跟着我的那些士兵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端木良哀求道,“如今,我端木一族犯下大错,不奢求君上谅解。但是,王国危急存亡之际,君上绝不能有事。还请皇甫统帅一起寻找君上的下落。”
“你跟我来吧。君上下达撤退的命令后,披上戎装,亲自前往东面的大营督战,为的就是掩护大军撤退。”
凌晨三点,距离预计的撤退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皇甫仁和端木良从西面大营一路向东。整个近卫军驻地的西面乱成一锅粥。东面居然还能勉强维持基本秩序。
夏藤景胜早听见驻地西面的动静,想要知道什么情况,却迟迟不见指挥部派人来报。见到皇甫仁和端木良出现在前线,夏藤景胜急忙询问两人西面大营的情况。皇甫仁不敢隐瞒,如实禀告。
夏藤景胜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绝望:一场计划好的撤退居然演变成前所未有的大溃败。面对占据了绝对优势的草原人,就算近卫军拧成一股绳也未必能有胜算,更何况现在近卫军溃不成军,根本无法阻止有效的抵抗。
“君上,大势已去,兵败如山,已非人力所能挽回。还望君上以江山社稷为重,跟随臣等撤退吧!”
“我不能走。前线士兵正在跟草原人交战。要是我走了,草原人杀过来,谁来断后?”夏藤景胜望着深沉的夜色,黑暗如深渊不见底。短暂的沉默中,夏藤景胜想到了死亡。近卫军兵败如此,罗曼王国距离亡国不远了。
“君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臣愿代替君上督军。还望陛下怜悯我端木家族数百年为鞠躬尽瘁,日后能够保我端木一族香火延续。”
凌晨四点,近卫军除了最东面的前线士兵,全部都在逃命。
夏藤景胜和皇甫仁在几名忠诚卫士的护卫下,换上乞丐的衣服,借着夜色泅水十几公里才逃出包围圈脱险。杀出包围圈后,夏藤景胜已是孤身一人。他想到了自杀,但是,不甘心。尤其是一想到王国的未来,遭此大败后,王国首都是必然守不住了,王国三分之二的国土都将沦陷。夏藤景胜心中只剩下一个信念:“王国绝不能亡在我的手上!”
草原人大军占领了整个西城区。所有的溃兵要么投降,要么被逼着跳到罗曼河喂鱼。三十多万近卫军,牲口般被草鱼人屠戮,驱赶,互相践踏。
可笑的是,草原人似乎高估了罗曼贵族的荣誉感,攻入西城区后,全力绞杀聚集在西面的罗曼士兵,因为他们傻傻地相信罗曼贵族一定还在步军大营里坐镇指挥。但事实是,绝大多数贵族深知西面陆路通道必然会使草原人重点防御的方向,所以,直接抛弃了溃散的王国士兵主力,从北面渡河逃跑。
为了重创罗曼王国,草原人聚集了八十多万大军从东西两面夹击溃散的罗曼士兵。哈森率领四十万攻城部队从东面杀入近卫军驻地。巴伦渡过罗曼河,从西面杀向近卫军驻地。两军会合的时候,已是天亮。
端木良战至最后,只剩下几十个伤痕累累的士兵。几千个草原人围了上来。哈森喊道:“我们草原人最讲信誉。只要你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决不杀你。不仅不杀你,还要继续保留你的贵族头衔。”
端木良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用长枪支撑自己的身体,说:“王国初立的时候,先祖们杀敌立功,与普通士兵们住着同样肮脏的帐篷,吃着同样腐臭的食物。先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时候,贵族荣誉的底线是与士兵们同生共死。今天,王国建立三百多年了。我们这一代贵族耻于与普通士兵们同吃同住,甚至连同生共死就只有极少数贵族能够做到。贵族荣誉的底线已经跌落到不能先于士兵们逃跑。我不是一个特别高尚的贵族,但是,贵族荣誉的底线却必须坚守。端木家族有过与士兵同生共死的贵族,也有过临阵脱逃的贵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