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枕边就不省人事了,至于裴辎重是什么时候睡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了。一觉傻黑甜,早上一扒眼儿,就被某人注视,她拥着被子吓了一跳,囧囧地向他道了声“早啊”,然后便是旅行,然后便是现在……
她换上一件黑色的背心,外面披一件乳白色的坎肩,下面套着宽松的白色短裤。吹干头发,歪歪地扎成一根麻花辫荡在胸前。她带着一身沐浴后的香气、水汽,犹如芙蓉花开般亭亭玉立在他的面前。
裴辎重正在厨房里煮咖啡,满屋都飘着香醇的滋味。她坐在餐厅的椅子里,双手支头,笑得像只小老鼠,一边看大海,一边看着他。
一杯暖融融的咖啡放到她面前,他并没有坐到她身旁,而是端着咖啡靠在厨房的操作台边,“你好像很喜欢这里。”
“简直想赖着不走了。”
“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
艾莉笑笑,端起咖啡嘬了一小口,她当然不能留在这里,她还是要回中国的。
裴辎重喝着咖啡,他说:“先休息一下,等日头不那么晒了,我们就去岛上的商业街买些东西回来。我刚才确认了一下,这里除了酒和咖啡豆之外简直一贫如洗,你也好好想想一会需要买什么。”
他们走出屋外时,太阳就快回家了,只有海水眨着波光粼粼的银光。港口停泊的小船也收起风帆,只露出光秃秃的桅杆,海鸟们也现出倦态,低低地掠过海平面,夜晚来临前,似乎所有的事物都在急急地寻找自己的归宿。
商业街距离住的地方不算远,大约15分钟的脚程就可以到。他们先找了家餐馆填饱肚子,再去商店买了鸡蛋、面包、牛奶、培根、火腿、罐头、啤酒,外加一些烹饪必备的辅料和洗衣用品。从商店里出来时,天已经擦黑了,经过路边的水果摊又顺便买了一些水果,两个人提着四个袋子,满载而归。
回到家,裴辎重说还要处理一些信件便去了楼上,故意多留给她一些时间和空间。
艾莉将东西一一收好,望着被填满的冰箱,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竟油然而生。她拾起换洗篮里脱下的衣物,将最贴身的捡出来,其余的丢进洗衣机。用新买来的肥皂将内衣揉洗干净,晾在阳台上。艾莉盯着某人脱下的裤裤直发呆,她现在脑子里转的是:在遇见她以前,都是谁在清洗它们呢?
做完家务,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喝上一口,心情超爽。她哼着小曲儿走到造型各异的椅子那块儿,瞧了瞧,最后一头扎进摇摇椅里,惬意地闭起了眼睛。窗外的小虫在吱吱鸣叫,海浪在低低呜咽,海风从她的毛孔间吹过。艾莉猛地睁开眼睛,这一刻的熟悉感让她无比确定——她好像来过这里。
艾莉巡视着屋里的每个角落,企图能寻找到带给她这种感觉的一丝线索,但那终究不过是她的错觉。她怔怔地看着被风来回抚拽的白色窗帘,发了一会儿呆,待奇怪的感觉消失后,她走到书架前,想随便找一本书来看看。
这里的书多到能被架成一堵墙,这种大手笔在裴家也算是司空见惯的了。艾莉粗略地看了看,大部分是历史书籍和古典子集。架子上除了书,还摆放着一些裴啸天用过的零散小物件,一副玳瑁老花镜,一支楠木烟斗。艾莉想象得出,他老人家以前一定很喜欢在这儿抽着烟丝,读着一本一读再读的好书,时而骂,时而叹。
她拿出一本《三国演义》窝在椅子里读。厚厚的一本拿在手相当有分量,封面上烫金的书名几乎磨灭到难以辨识的程度,裴啸天应该非常喜欢读这本书。泛黄的纸页揉合了印刷的油墨味、纸张的草木味、时间的霉蛀味,随着翻动便散发出一种奇妙的书香。
字是竖排繁体印刷,艾莉读起来稍稍有些吃力,连蒙带猜地读了30页已经哈欠连连,她将书阖上,放回原位。走到楼梯口时纠结了一小会儿,终于壮起胆子,鼓足勇气,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地迈了上去,她在心里念念叨叨: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是会来……逃避是没有用的……
艾莉推开卧室的门,房间里浴室的灯亮着,裴辎重竟然在里面!她的心跳瞬间找回自己的存在感,搅得她心神不宁,她好紧张……怎么办?
艾莉把自己像支苍蝇拍儿那样拍到床上,床也随之晃了三晃。她又翻了个身,使劲摇了摇头,搓了搓脸,嘣噔儿一下又坐了起来,绕着床来回走了三圈儿。
坐立不安的她不能容忍自己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她敲了敲浴室的门,门应声而开,裴辎重正在用刮胡刀一下一下,刮去脸颊上的胡须连同白色的泡沫。
他用的是一把通体黑色并反射着金属光芒的剃刀,艾莉之前就曾会过这个颇具野性的家伙,这种拿在手里,弯弯的如同柳叶般的小刀一度让她错乱心神,浮想联翩。
裴辎重从镜子里看着她,她傻傻地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只顾看他刮胡子。他冲了冲沾了剃须泡的刮胡刀,“我马上就弄好了,你要用卫生间吗?”
艾莉抓抓头说:“我不用卫生间,我只是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唔……那再等我一下。”
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