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乔婉雅所嫁非人。她所嫁夫婿娶了满房妻妾倒也不说了,若他能娶些身家清白的回来,乔婉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奈随了他去。偏生他是个极好美色的,整日里在青楼厮混,混出一身毛病,还传了给乔婉雅。乔婉雅得了难以启齿的重病,夫婿又挥霍无度,她只能搬去了别院。别人都将她当洪水猛兽,最后在孤独凄凉中死去,还是隔了好几日,邻人才发现的。
这一世重来,虽然乔婉清对自身婚嫁不抱任何希望,但她却衷心期望姐姐能觅得良婿,势必要先为姐姐把把关的。
乔安温听得“理账”二字,也来了兴趣:“可巧,最近爹爹也有叮嘱我多看看府内细账。有道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不如,我们去府里管的铺子田庄瞧瞧,这样学着想必也快些。”
陆景璆略一思索,同意了:“也好,今日反正无甚要紧事,你们便随我一同出府看看这镇子里咱们的业产吧。俞妈妈,嘱咐管家带上两个家丁并两个婢女,随我们出府一趟。”
俞妈妈应下,自去嘱咐了事情。待准备妥当后,一行四人便乘上马车,往乔府业产赶,一路这个铺子瞧瞧,那个铺子看看帐。期间也无甚多新奇事,只有一点,乔婉清觉得十分奇怪,姐姐对这些铺子的关注程度有些非比寻常。
“掌柜,那这个落花脂究竟是从哪里进的?如何进的?”
“掌柜,这布匹摸着与平时府里用的不太相同,这种料子是不是叫青绢,是不是从青城运过来的?”
“掌柜,这绣娘总共几名,月钱各多少?”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乔婉清原本以为这只是出自一个闺阁女子对新鲜事物的新奇感,可随着乔婉雅的问题越来越细,越来越多时,她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有哪个闺阁女子想了解货源地相关铺子生意如何的?
她看着乔婉雅略带兴奋的小脸,若有所思。
“乔府业产不多,总共也就两间胭脂铺子,一间布匹铺子,一间杂货铺子,五百亩田地,两个田庄。而我的嫁妆,则是一间绣铺和百亩桑田。”陆景璆带着三人下了马车,到达最后一个田庄,“如今我的百亩桑田,索性也让这个田庄一并管了,也省出些人手。”
田庄管事是一对憨厚老实的夫妇,早先接了消息,此时正等在门前,向几位少爷小姐介绍道:“小的李二武,这是内人冯氏。”说话间,便迎了陆景璆四人进去。
这是乔婉清第一次来这个田庄,这田庄实在只能算得上小田庄,因此账务也简单。乔婉清前世荣宠时,曾越俎代庖,替皇后“分忧”掌管六宫,因此这些也没有必要再学,便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走远了。
她打量着这田庄的布局,走到李二武一家住的小屋时,却听到里面传来声响。她蓦然警惕起来,这小田庄的,好似也没有听到李二武说自家有孩子,难不成是遭了贼?!
她稳稳心神,步子尽量放得缓慢一些,伸出手,轻轻推开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出现在她面前,头发凌乱,衣服脏兮兮的,只一张脸蛋显得白净些,正舔着一根黑黢黢的木炭。
他正认真地舔着,却被推门而进的声音吓了一跳,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瞧着乔婉清,明明看着身形比她高大些,眼神却宛若孩童般澈明。
她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却第一时间看到了他手里的木炭,快步上前,瞬间就打掉了他手里的木炭,冷声呵斥道:“这木炭不能吃,你不知道吗?”她不自觉地抬高了音调,完全忘了自己这句话实在说得过重。
“饿。找不到吃的。”他愣愣地看着被打到地上的木炭,皱眉看向乔婉清。
乔婉清试探地问道:“你可有家?”
“家?我娘前几日死了。”他讷讷回应道,看着乔婉清通身整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所以,你是在偷东西、找吃的?”
“我好久没吃东西了,实在很饿。”他虽然没读过私塾,但听到她说出“偷”字,不由得便觉得脸上发烫,他知道这不对,可真的太饿了,来到这里却发现厨房干干净净,就剩木炭了。
乔婉清微微仰头,看着比她大的男孩在他面前露出了羞赧的表情,莫名想笑,思忖片刻道:“你随我来。”他乖乖起身,迈着大步,跟着她走了出去。
“关门。”乔婉清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他又跑着回去,关好了门,末了还推一推,确认关好了,这才跟上乔婉清。
“你在水井旁等我一下。”乔婉清脚步一顿,想起了什么,嘱咐一句,随后向着马车走去。她记得马车上有些吃食,平日里出府,都会备上一些给主子解解馋的。
她取了一块素净的帕子,将仅剩的白玉吉祥糕都包了起来,随后紧紧握在手中,往水井走。
他坐在水井边上,见她回来,手中拿着吃的,急匆匆地抢了过来,却没注意到这帕子并未打结,一时所有白玉吉祥糕都滚了出来,落在了泥地上。洁白的吉祥糕上沾惹了片片泥土,他却恍若未见,直接便要伸手去拿。
乔婉清一手拉住他的素衣,一手将地上的素帕捡了起来,递给他,平淡地说道:“打井水,先把自己的脸和手都擦干净了。”随后一言不发地捡着地上掉落的白玉吉祥糕。
不是她心软,不是她好心到毫无防备地要帮助一个人,而是,这个人很像当初陪着宗政南鸿打天下的自己。有一次,到